逃亡的途中,不断有自己人从后面赶来,但几乎都是李乐手下的白波军旧部,粗野狰狞。
李乐仗着手下有千人,比谁都要霸道。
董承劝皇帝,道:“不如先前往安邑,暂时找一个临时皇宫,以保全陛下龙体,不然这样的流浪何时是个头?”
“好吧,只能如此了。”皇帝显得万灰俱灰。
牛车御驾向安邑赶去,但是此地并没有房舍适合当做临时皇宫。
“权且在这里”,侍从们找到的地方,虽然有土墙,却无门户,处在茂密的离离荒草丛中。
“真是适合朕居住的地方,皇后你看,这四周尽是荆棘,好一个荆棘之狱啊!”皇帝苦笑着对皇后道。
但是,即使是再差的废屋,一旦成为皇帝的居所,马上就是禁宫。
绿林出身的李乐自从接受招安,跟随皇帝以来,受封征北将军,这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将军头衔,仅次于三公将军和四方将军。他不了解什么洛阳,什么长安,即使处于这样的环境,他的心情也是大好。
“陛下,我手下的这帮家伙,这样为陛下吃苦,请你赏给他们个一官半职。什么御史啦,校尉啦,随便给个官当当。”随着势力的增长,李乐不等侍从通报,就跑到天子御座旁,无礼强逼,甚至看向皇后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
由于李乐的行为太过卑劣,侍从们加以阻止,于是李乐原形毕露,一个耳光扇倒天子近侍,道:“给我住口!”
这还算是温柔的,李乐雷霆大发的时候,不是一脚踹开皇帝的朝臣,就是拧着朝臣的耳光把他们扔到门外。
皇帝知道这些事情,便依着李乐所言,事事点头。可是,赐官得有玉玺和纸笔,纸笔还有办法能弄到,但是玉玺已经在逃亡途中丢失了。为此皇帝道:“请稍等一时。”
李乐不认账,胡言乱语道:“什么玉玺,那不就是皇帝的个人印章吗?你用手刻一个,不就有了?”
“去砍根树干来。”李乐吩咐手下。
拿来树干以后,李乐又强求皇帝雕刻玉玺,没有刻刀,就用锥子,反正就是要皇帝亲手雕刻出一方印章。
李乐为此十分得意。
他来到手下营中,摆出一副居功面孔,讲述着经过,道:“给你个御史,给你个校尉,你们要给我好好干!今晚庆祝庆祝,没有酒就去村里找,什么地窖都给我掀开,总能搜出一两坛。”丑态和暴虐之相,不忍目睹。
这时,河东郡守王邑送来了一些食物和衣服,皇帝和皇后靠着这点施舍,总算是从饥寒交迫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先前,太仆韩融告别皇帝一行,中途离开,只身去会李傕叛军,劝他罢兵。不久,他带着很多宫人,兵卒回来。
韩融当场伏拜,上奏道:“恭请圣安,李傕已经听从了我的劝告,罢兵停战,回洛阳去了,还把很多俘虏都放了回来。”
李傕这个狂暴之人,听了韩融的劝告,居然回心转意了,真是奇怪。但听完韩融细细道来,众人都说:“与其说是李傕良心发现,不如说是粮食迫使他退兵的。”
秋风萧瑟,中原的百姓摘啃野枣,煮草喝汁,草枯之后便吃枯草根和泥土。
这所茅屋宫殿虽然因为宫人的增加,让皇帝心中的底气大增,但眼下却穷困于官员们食物的匮乏。
“回洛阳吧,跟李傕和解,对大家都好。”皇帝频频说道。
李乐却唱反调,道:“去洛阳,也躲不过饥荒,仗打了那么久,秋收已过,粮食都已经烂在地里了,吃什么?”
朝臣们一直认为:“如此狭小的地方,圣驾决不能久留。自从光武皇帝复兴大汉这百年来,洛阳就是朝廷所在,陛下是真龙天子,应该回到天子建业的地方。”
人人都盼着能重回洛阳。
但是因为李乐一个人的顽固坚持,朝议总是半途而废。
于是,一天夜里,趁着李乐又带手下去村里搜寻酒和糟蹋女人,不在茅屋宫殿之时。早已合计好的杨奉、董承、韩融一行人,突然将御辇拉出,宣布:“还幸洛阳!”
众人一边守护御辇,一边在黑暗之中极速前进。赶了几天几夜的艰难路途,终于到了箕关附近。
当夜四更时分,万山黑暗之中,出现点点火把,闪着光亮,逼将过来,喊声四起,道:“李傕在此埋伏多日了!”
皇帝大惊!
杨奉安慰道:“李傕已经罢兵,断断不会出现在这里。以我之见,肯定是那李乐追上来了,假冒李傕的名字,要让我们恐慌。徐晃!徐晃何在?”
“徐公明在此!”徐晃在御辇后面答道。
“你来垫后。今天可以不用再忍了,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杨奉道。
“遵命!”徐晃大喜,英勇无比,他催促御辇道:“快快先行,有我徐公明在,敌人别想前进一步!”
说完自己留下原地,擦拭着双斧。
不久,李乐追赶而来。
徐晃在马上张开大手,大声怒喝:“禽兽李乐!且慢前行!往前走是通往洛阳的大道,不是野兽走的路!”
徐晃双斧砍下,冲上来的敌兵纷纷散开,不走就准备着迎接徐晃的雷霆一击。
“我已经忍耐到今天了!忍无可忍!”
平日里千忍万耐积累下来的怒气,一招发泄,手起斧落,将李乐劈成两截,那动作叫一个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