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里一片静寂,没传出半点消息。
宋寒松此番回都城,想得很明白,皇帝这是要逼秦世子了。
赵氏做的此事虽是诬陷,但不难看出夷国早有此心,不过是将战争的齿轮推进了些。
对错,议不上。
宋寒松逗弄着刚买回来被人调教好的信鸽,面无表情的思索。
在夷国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点燃这根导火索,是陛下的智慧,是荣国的时运。
而历史的前进要碾碎多少人都再正常不过。萧苓,萧紫钰,秦煜……区区几个牺牲者能算什么?
几个人的一生换几分国运,宋寒松心里那杆秤怎么都是倾斜的。她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乐见,无法心甘。
此时,堂下传来呼喊。
“宋寒松!”白伊提着裙摆走来。
“何事?”宋寒松的手上还停着一只鸽子。
白伊看见信鸽,眸子一亮,伸手靠近桌上那只,想摸摸它的羽毛。
鸽子扑棱翅膀,飞到宋寒松手臂上了。
白伊见状去抓,那鸽子又扑棱一下,往宋寒松肩膀落去。
少女有些气急,迅速扑了过去。
两只鸽子受惊飞到堂下,左右走着,观望着扑到宋寒松身上的白伊。
“它们为什么只亲近你?”两人隔着一鼻息的距离,白伊质问道。
宋寒松可以清晰看见少女颈下分明的锁骨。
她尽量屏住气息回应,“因为我喂了它们吃食。”
白伊眯着眼,又靠近几分,鼻尖快要凑上,“吃食在哪?”
“咱们非要这么说话么?”宋寒松目不斜视。
白伊微微挑眉,站直身子,“又害羞?都是女娘有什么的?”
宋寒松张了张嘴,最终站起身一把将人拉过压在桌子上,亦是隔着那一鼻息的距离,略带凉意的看她。
白伊的双手被宋寒松紧紧禁锢,挣脱不开,登时红了耳朵。
见此情形,宋寒松才略带调侃道,“都是女娘有什么可害羞的?”
白伊的言语憋在喉中,讲起经义来巧舌如簧的姑娘竟是一句也应不上来。
她急中生智,拿起桌角明晃晃的鸟食,挡在她和宋寒松中间。
“我要,去、去喂鸟。”白伊莫名有些紧张。
看呐,这不就知道鸟食在哪了?
宋寒松手一松,利落起身,依旧是谦谦君子,“方才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白伊刚走出去几步,立刻转身,目光中还带着几近盛气凌人的情绪,完全不知刚才窘迫的是何人。
“兔子。”她嘴角略微下拉,“不是让你替我照看那两只兔子么?你怎么就扔花园里也不讲一声?会偷溜、会饿死的。”
宋寒松眸中一闪而过的是刚想起来的神色,开口却是,“放养可以锻炼它的生存能力。”
“都进了这么堂皇的府院了,还要什么生存能力?”白伊毫不犹豫的拆穿她,转身喂鸽子去了。
这话说得好。宋寒松看着白伊的背影,觉得她和那两只兔子没大差,都进了宋家府院了,怎的还尽想着考取功名?
不等白伊离开大堂,却是宫里来人宣了急诏。
“顺承天运,特此明令。外邦野心勃勃,觊觎大荣国土,今遣宋氏寒松,赵氏追日、守玉为正副将,携投诚者秦煜,抵御蛮国,守卫国土,不胜不归。钦此。”
宋寒松面色如常,跪着领了旨。
一旁的白伊同样是跪着,心里却在盘算着秦世子。
一方是母国,一方是大荣,这明明是一个看起来不可做选择的局势。若是可以,不做选择才是苟着保命的上上策。
宋寒松则再明白不过,这是皇帝逼成了。
证据出手,百口莫辩,连质子都为了天下大义反了母国,谁正谁邪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