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前段时日听你身边的丫鬟称你为二夫人。”
沈瑞一句出来，翁姨娘俏脸一白，捏着帕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连称呼都搞不清楚的丫鬟如何能在你身边伺候？若是以后出门，也叫旁人听见了，岂不是给人家看笑话？”
“我想好了，你身边这一波除了彩霜之外，都打发出府吧，回头我再让人牙子给你选了更好的送来，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挑。别再让这些个没轻重的乱了规矩！”
听到这儿，翁姨娘心中冷笑连连。
一抬眼，却见沈瑞根本没看自己，她又心头发冷。
这话听着是敲打丫鬟们的，其实就是当面给她难堪。
她屋子里的丫鬟怎么称呼她，还不是她点头授意的？
这一点沈瑞心知肚明。
可他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上来就给她摘干净，这会子反而不好开口了。
“……她们也都是可怜人。”翁姨娘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可怜人？”沈瑞嘲弄地笑笑，“既如此，我会跟人牙子说，给她们另寻一个好人家，叫她们少吃点苦头，你尽可安心。”
顿了顿，他又诧异似的，“我从前怎么没瞧出你也是这般心软之人呢？那会子你上手打那小戏子的时候，可足见威风霸道，我还道你约束下人也是这样雷厉风行。”
翁姨娘心头一紧，面白如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话已经说完了，沈瑞起身去瞧自己新得的女儿了。
屋子里满是人，却还显得空荡荡。
一屋子丫鬟面面相觑，彼此的惊慌失措都能从眼底溢出来。
素娟头一个沉不住气，咚的一下跪在翁姨娘跟前，话一开口就泪流满面：“二夫人！！您可要替奴婢做主啊！奴婢伺候夫人从无二心，奴婢不要被赶出去！”
沈府的日子多滋润。
体会过一次，就不想罢手。
尤其跟在翁姨娘身边，日常什么好的没吃过，就连那绫罗绸缎也是应有尽有，还有那精巧饰物、香粉胭脂什么的，用着就让人丢不开。
若就此被撵出去，还能去比沈府更好的人家么？
想也不可能。
她这一哭，其他的丫鬟纷纷跪了一地，也跟着哭起来。
彩霜冷眼看着这一切，没做声。
翁姨娘自己都气得不行，也心慌不已。
这一次沈瑞非但没吵没闹，甚至还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叫她如何开口？
她并非真的蠢笨，也能看清事态，更能权衡利弊。
耳边的哭声闹腾得很，越发让人心浮气躁。
“哭什么哭！！你们一个个的素日里不端，还连累我替你们脸上害臊！还有脸哭？！”翁姨娘骂道，“再哭一声，我现在就把你们丢出门！”
素娟惊愕地抬眼。
那泪珠儿从眼眶滚落，顺着脸蛋一直滑落到下颌。
明明是翁姨娘让她们改口的呀……
明明不这样喊，翁姨娘还会生气、还会罚她们……
怎么这会子惹祸上身了，反倒是她们挨骂了，是她们要被撵出府了？
翁姨娘才懒得管她们，一甩手丢了个烂摊子下来，叫上彩霜绕过屏风，进里屋休息去了。
外头静悄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迷茫悲凉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子，彩霜才从里头出来。
众丫头们已经退到了屋外廊下。
见着了彩霜，素娟第一个迎上前，压低声音追问：“二夫人、啊不……姨娘怎么说？”
“主子已经睡下了。”彩霜不咸不淡道。
这时，素娟终于注意到她的措辞，脸色微微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