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大奶奶满是唏嘘，丹娘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她轻柔道：“乔娘子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经历了这么多，自然会猜到有这结果。”
周大奶奶闻言，精神略微振作，点头称是。
紧接着周大奶奶又追问，“你当真要帮她设立那女学？”
“只留她一人，怕是无法在我府里的家塾安身。我听了她说的，觉着这办女学的主意当真不错。既能叫她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丹娘笑笑，索性将兰心绣庄的事情也跟周大奶奶说了。
周大奶奶正愁没法子表达感激之情，又觉着自己未能查问清楚，就将女学一事甩给了人家，心中有愧，闻言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这好办，我家里刚巧也要做衣裳的，回头都去你那儿就是了。”
“大奶奶的好心我明白，只是……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丹娘摆摆手，“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若真要大奶奶帮忙，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你可不要到时候面薄心软，不愿开口，那才是真的生分了呢。”
与周大奶奶说了一会话，丹娘便起身送客了。
为了这事儿，周大奶奶想必也操持忙碌了好几日。
如今已经过了那焦头烂额的时候，该轮到丹娘与乔娘子当面细谈了。
她叫来了乔娘子，絮絮问了几句。
乔娘子一一答了。
听对方口齿清晰，进退有礼，丹娘忍不住暗暗点头。
难怪人家说满腹诗书气自华呢，瞧瞧这乔娘子。
哪怕粗布荆钗，也能显得姿态清雅，气度高洁。
可眼下却有另外一桩麻烦事，乔娘子犹豫半晌，缓缓开口道：“承蒙夫人厚爱，替民女解了这样大的麻烦，本该结草衔环，以报厚恩……只可惜，那女学怕是办不成了。”
丹娘奇了：“为何？”
“我原先在老家教的那些女学生没有一个愿意过来的。”
乔娘子说着，苦笑道，“她们嫌路远，这京内开销也多，若是男孩倒是还能成……”
话说到这儿，悄然无声。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丹娘也明白。
合着老师还在，但学生没有了。
这确实超出了丹娘的预期。
又见乔娘子满腹心事，眉宇间笼着愁闷与愧疚，她莞尔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不妨事的，原先的学生没有了，那就另寻别的学生就是。”
圣京城里别的没有，人还不是多的是。
只要女学的名头打响了，有的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登门的。
她安抚了乔娘子两句，把人安置在了兰心绣庄里。
刚到兰心绣庄的偏门处，乔娘子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不由得眼眶发热。
——兰心女学。
她在老家教了那么多女孩子，说好听是办了女学。
实际上也就是一间茅草屋，一个落败的院子罢了。
哪有这样像模像样的……
前面领路的是陈妈妈，丹娘将这事儿交给了她来办。
陈妈妈快步在前头走着，一边走一边快言快语道：“这儿是供女学生们读书写字的，那边也是，连着三间大厢房呢，地方敞亮。娘子这边来，你瞧瞧那边几间是给学生住的厢房，我们夫人早就安排工匠班子重新粉刷安置了，可还得用？”
乔娘子一看，那里头的摆设简单却清雅，能看出不是敷衍之物。
“多谢夫人费心了。”
陈妈妈越发笑得开心：“不是我老婆子吹嘘，这京内呀——啊不，哪怕是满天下都找不出比咱们夫人更厚道仁善的主子了！这一边拐过去，喏，那就是娘子你的住处啦。”
进了一屏门，绕过宽宽的影壁，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方院落。
地方不算大，但哪怕只是小巧的花园子也收拾得利落干净。
已经是深秋时分，园子里左右各种了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