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太可笑了。
若冠冕不能沐浴光明,那么王座无意义。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东境这一场棋局的输赢,不在于甲子城胜负,不在于哪一战成败,不在于大泽是否还在,甚至不在于自己活着,死去,先生活着,死去。
哪怕拼至一兵一卒,耗至大泽血枯,自己被斩掉头颅,他都不算输家。
他在与整座大隋天下斗。
而如今……他是真的输了。哪怕能够赢下甲子城,再赢下自己兄长,赢下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先生对自己说过,有时候为了完成一件事情,可以不择手段。
先生还对自己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弃底线。
自己……混淆了界限,于是……失去了底线啊。
狂风吹动着这个残破的身躯,跌跌撞撞,向着琉璃山外的方向走去。
趁着思绪还滚烫,意识还清醒,李白鲸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选择……离开。
离开即将这片重塑六道轮回的大泽。
……
……
长空浩荡,风雷震颤,云层之中,有一辆剑器辇车速度飞快,不断击碎虚空,跨越空间,进行“旅途”。
剑器辇车之上,一男一女,神情漠然。
在这辆辇车出动,掠出灵山的那一刻,遥隔千里的天都红拂河便不太平了。
大隋铁律,严格限制了涅槃境的出手。
此刻。
云层滚动,雷霆震响。
一道巨大落雷从穹顶垂落,硬生生将天地切为两半,这道落雷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如壁画一般悬挂天地之间。
于是这辆剑器辇车,只能悬浮停滞。
雷光之中,缓缓漂浮出一位白衫老人,须发洁白如雪,整个人巍峨神圣如天庭神灵。
“雷云子。”辜圣主坐在剑器辇车上,面无表情道:“您在红拂河内休息得很好,何必来到这尘间蹚浑水。”
白衫老者神情复杂,只是轻叹一声,迈出一步,拦在辇车之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另外一位早就出世的红拂河大能。
酒泉子轻声道:“二位请留步。前方是东境战争区域,还请牢记铁律……克己制怒。”
剑器辇车之上,一阵沉默。
宋雀轻声道:“我儿子宋净莲,死在甲子城了。”
这番话出,两位拦路涅槃,皆是神情难看。
酒泉子咬牙道:“太子殿下已经亲征东境,两拨大军正在厮杀,二位……当真连这片刻都等不得?”
“笑话。”
大客卿缓缓从剑器辇车上站起身子,“我儿子的仇,还需要外人帮忙来报?”
“赶紧滚开。”他面无表情,下了最后通牒,“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晚点还有一章,等不及的可以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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