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王川送到了卧房外,见王川欲言又止的样子杵在门口,顾涣忍不住轻笑一声把他推进门内道:“小侯爷再不睡觉明天就起不来了。”
关上门她一转身,脸上的笑意消失,拢了拢衣服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王川现在算是被李文玉捏在手里的一枚棋子了,李文玉昨日找她要她帮忙和江辰王一起回江州去寻黑虎武士的来历,有密报传信在江州附近有类似黑虎甲形制的一个牛头武士现身,江辰王不日启程,到时候她和他一起去。
一来她武功不俗非常人可比,为护得江辰王周全多一重保障,二来彻底搞清楚这些武士的来头也就可以完全堵住朝臣的嘴,让他们不要再随意猜测王川和黑虎武士之间的关系。
王川都被搬出来了,即使顾涣再怎么不想蹚这趟浑水也已经被迫绑在战车上了。
黑虎武士的攻击力她是见识过的,她不知道这样同等的对手还会遇到多少,她没有把握一定能应付,但现在的情形让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她从心底感到不安,会不会现在是她和王川相见的最后一个冬天。
顾涣眼底黯然,在王川卧房外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等里面的烛火熄灭她才不舍地离开。
前方传来消息,令人惊讶的是居延海附近真就如云王所说,十几日里连连下雨,而且是暴雨,倾盆的雨冲刷着大地,那些腐尸和血草的残骸肉眼可见,再也不是黏连在一起看不清的一团团秽物了。
傅银霜带人先去清理剩下的尸体了,王川再休养几日也将启程。
南宫士杰问正摆弄着精致棋盘的李文玉:“你让王家那小丫头和君上去办事,靠谱吗?”
李文玉想都没想就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让她去,到时候出事了老白不得回来拿你是问!”
李文玉直起身来打量棋局,盯着一颗白棋说:“她是我这里唯一的变数。”
“变数?”
李文玉神情严肃,“她一出现的短短时间里就打乱了云王和我的计划。她并不稳定。”
南宫士杰道:“听起来对我们和云王那边都不友好。”
“就看这颗棋走出的到底是妙手,还是俗手”
南宫士杰看了会手里的书简换了个话题,“居延海的那场雨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我还真想不明白。”
“伊望达耍的小手段。”李文玉道。
南宫士杰沉思良久,伊望达为什么要帮云王,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犹豫着问出口:“他和赓豸有来往?这通敌的事要是被挖出来,哪还需要我们布什么局啊,他怕是连亲王都做不成了。”
通敌这种罪名纵是云王也背负不起,一经发现说不准当天就被拉去午门抄斩了。
李文玉反问:“我们找得到实证?”
也是,云王那种小心谨慎的人哪里会留下把柄等人拿他是问。
李文玉说出自己的猜测,在东北三国交界处经常发大水,其实有一只叫夫诸的精怪作祟,近年来倏地就消失得没影了,大约是落在了赓豸胡人的手里此次被拿来当工具使了。
“他和赓豸合作干什么?我朝严防境外与大夏的非正当通信,虽然还不知道他如何做到传信的,但想来每次都要大费周章,他还不如去找那些个不安分的郡王合作拿下皇位来得快。”
算上南平王本来有九位郡王,现在剩下八王,和先皇一起经历了祁连山之战后八王里有半数受伤,昆明王甚至终身只能于特制木椅上度过后半生。不过还有几位还活蹦乱跳的,最活跃的还属秦王和江归王,前者甚至私自养兵,不过还好两人不对付互相牵制,李文玉他们也就没有处理。
李文玉眯了眯眼,“谁知道?要不就是伊望达那个大块头脑子里又有什么鬼点子了,拿出了什么云王心动的东西来。”
两人也不再想些莫须有的东西了,收拾收拾去准备明天为君清送行的事宜。
王川今日就要走,顾涣去城门口送他,说来也奇怪,自从王川回来以后便日日飘雪,现如今落下的雪格外的厚重,顺应着东风在空中浮沉。
站在咸池门下,王川上马前回眸看向顾涣,顾涣一步步走来,她一手伸进衣襟从脖颈处摸出一枚半月形玉佩,她取下来递给王川。
王川心领神会,也取出了另一半玉佩,两人互相交换,再戴上。
两瓣玉佩上分别雕刻两只幼虎,背面还有八卦九宫,这是王夫人给他们留下仅有的东西。
王川看了许久顾涣,然后翻身上马,戴上面甲缓缓转身而去,他再不回头去看顾涣一心向前。
两人无言地做完这一切,顾涣目送王川消失在自己目力所及,一人回到城内往红竹楼去,君清还是在那里等她。
顾涣正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走着,发觉身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直到有一人大喊着红竹楼走水了她霎时间抬头望向红竹楼的方向。
红竹楼不似寻常的酒家茶楼,说是说着一栋楼而已,但它比富人家的府邸还要大,外围一圈圆环形的楼房把里面九阁包围起来,恍若置身皇家园林一般。
这要是起火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等等,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日子出事,回想老君山上江辰王被偷袭的事,顾涣心道不好然后朝着红竹楼飞奔而去。
前面的人流实在拥挤,红竹楼里每日的客人不说上千也得有上百人,一下子涌出来还真是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只见许多人拎着水桶往上跑去,她往平时君清喝茶的那间茶室去,一推门里面居然没有人。
顾涣心下一紧,在附近的房间里一一寻找。
没有,没有,没有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