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熙一脸不信,冷呵道:“你少骗我,你不知道杜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呵,连你母亲都参与其中,你会不知道?郑重华,你真当我蠢啊,现在还想骗我?”
郑重华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不知详情,但是即便是知道一些,他也不敢在姜明熙面前显露。
他愈发小心卑微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公主,我这般处境,现在怎么还敢骗你?”
姜明熙皱眉看着他,似乎听进了他的这句辩白,看着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权衡和矛盾。
他现在,按理说确实是不敢再蒙骗她的。
见她被说动了,郑重华心头一喜,继续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些事,还正好让公主你听见这些不堪的事情,污了你的耳,但是公主,我绝对没有骗你,我只是真的因为舅父疼我一场,不忍心他死后这般冷清寂寥,才请公主去的,公主,你信我好不好?”
姜明熙一副动摇的样子,看着他抿嘴不说话。
“公主,我发誓……”
姜明熙乍然恼怒道:“你别跟我发誓,你之前跟我发誓不会骗我,可是结果呢?”
郑重华被狠狠噎住,想到了上次的誓言和那件事,脸色白了几分,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姜明熙似乎一点都不像个多提那些恶心的事情了,别开脸冷冷道:“我谅你这次也不敢真的骗我,看在你是一片孝心,我不跟你计较。”
郑重华心下一松,忙道:“多谢公主宽容。”
姜明熙冷哼:“反正皇叔已经答应了会派锦衣卫查杜家爵位更替的内幕,我看你那个好父亲的意思,也是要舍弃杜家了,乐阳郡主将要大仇得报,我可是做了一件好事,还拨乱反正了,心里高兴,懒得跟你计较。”
郑重华松了口气,随着又忍不住道:“公主,既然说到这里,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今日,你只怕是被杜淼利用了。”
姜明熙皱眉道:“利用?从何说起?”
郑重华道:“她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知道你去了杜家便去了,装模作样的说了那些为你好的话,然后刻意说出那些事情让你知道,便是利用你和她有些相同的境遇和不同的处境走向,让你对她生出同理之心,好帮她报仇。”
“是,若真如她所言,舅父一家是有罪,她想报仇没错,但是,她利用公主也是事实,公主切不可受她蒙蔽利用还不自知。”
姜明熙听言,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可纠结之后,她便故作不在意道:“即便是利用,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她又没有对我如何不利,只是心中有冤,碍于郑家的威势和外祖一家的命,一直不敢求告,便想让我帮她而已,一片孝心何错之有?”
她怒视郑重华质问:“倒是你,你不会是想揭穿她的用意,好想让我生气,然后对她做什么吧?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就是愿意被她利用,帮她这么一遭,她那么可怜,我又没有损失,为什么不帮她?”
郑重华一时哑然。
片刻,才低声道:“我只是想让公主知道她的用意,以后不要盲目相信她。”
姜明熙冷冷道:“该不该信她我自己有数,我又不蠢,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说完,她不再理他,径直回了东华阁内。
郑重华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好转身离开,他没有在公主府待太久,又回了郑家。
如今郑家事情多,杜家的事还待处理,他没办法留在这里。
幸好今日的事情,姜明熙不怪他了。
他现在好不容易和姜明熙缓和了点,可不能再关系恶化了。
。
郑阔进宫一趟,自然不是被皇帝问责,而是商谈与杜家切割,舍了杜家来平息这件事的事情。
杜家自然是保不住了,连郑大夫人杜氏也因庇护娘家和弟弟的罪行,被褫夺诰命,等流程走完便会宣诏。
因为要摘出郑家,郑大夫人便不能参与此事,只能是知情包庇,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连对杜淼的刻薄态度及其外祖一家的控制,也都是她擅自行事,郑阔未曾参与。
第二日,锦衣卫便带走了杜淼说的证人证词,还有杜淼说的那个背叛其父投靠富临侯杜其锐的手下,以及杜其锐其他的心腹,一番审查,便得到了真相。
确实如杜淼所言。
皇帝听了孟怀生的禀报,揉着眉心叹气道:“既如此,那就按规矩处置吧,宣告此事的真相,杜其锐虽死,但还是夺了名号,不可厚葬,其妻儿老小有爵之人也一并夺爵,查抄家产,将其家眷全数流放。”
顿了顿,又道:“既然真相如此,那乐阳郡主便是先富临侯唯一的血脉,杜家的家产,便都交还给她吧,也算她应得的。”
付内官领命去拟诏书处理此事了。
皇帝看下面的孟怀生神色犹疑,似乎对此事还有话要说,便问:“怎么?你是觉得有何不妥?”
孟怀生道:“陛下的处置,自然并无不妥,只是臣觉得,昨日公主殿下带乐阳郡主进宫请陛下做主的事情颇为蹊跷,确切的说,是那位乐阳郡主,有些奇怪。”
皇帝奇怪道:“蹊跷?奇怪?何以见得?”
孟怀生道:“她早不去万不去杜家,却在昨日公主去了以后赶着去,似乎是蓄意而为,只怕是有意在公主面前倒出那些隐秘,利用公主来寻求陛下做主的。”
闻言,皇帝眯了眯眼。
孟怀生继续道:“公主殿下之所以带她进宫找陛下,是因为觉得此事不公,也因为二人身世境遇的相似,便更多了许多同情,那么显然,乐阳郡主未尝不是因为知道这些相似之处,有意利用公主。”
皇帝琢磨着,也觉得是这样,沉声道:“若是如此,这个乐阳,只怕不可和元华走得太近,免得让元华没来由的多出些心思来。”
姜明熙之前不曾想过的某些问题,说不定跟杜淼接触多了,便会由人及己的联想到自己身上,琢磨起当年的事情来。
毋庸置疑,姜明熙很聪明,幼时便可见一斑,只是当年那场变故打击太大吓破了胆,又病了一场忘了一些事,才显得愚钝了些,而这几年,被郑重华迷惑蒙骗,陷入了情爱,便没有那么多心思了。
可如今郑重华的骗局被揭开,她清醒了,人也变得聪明了许多,不再和以前一样好糊弄了。
孟怀生道:“眼下还不知道之后她会否继续接近公主,兴许是陛下多虑,若是她再接近,陛下在公主殿下身边安插了人,正好可以传令去,让那些人好好劝说公主,倒也应该影响不大。”
皇帝点点头,过后就让人传话去,让那几个婢女瞧着点。
他绝对不容许姜明熙那里再出现变数。
他是要好好娇养着这个侄女的,只要姜明熙威胁不到他,任性些胡那些也都是小事。
这么多年总有传言说他得位不正,尤其是淮安王的余孽散布流言,而他至今为止都不曾找到当年失踪的国玺和兵符,只能拿捏住姜明熙,姜明熙越看着娇贵尊荣,他便不用担忧那些传言。
所以,姜明熙也绝对不能质疑当年的事情。
皇帝暗自想定这些事,才想到什么,问孟怀生:“难得你今日亲自来见朕,先前让你查的那些事,可都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