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雪被这两个字刺了一下，不过想想又觉得荣薇说得有道理，她确实是个外人。顾驰转头看向荣薇的目光逐渐没了温度，“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子，不是外人，荣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没大没小，不用舅妈开口，我现在立刻就打包把你扔回去！”
荣薇被顾驰的样子吓到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过了一会儿才嘀咕道：“什么嘛，凶什么凶，我又没说什么。”
苏觅雪算是听明白了，荣薇应该是顾驰舅妈的女儿。顾驰给苏觅雪掖好被子，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你睡吧，我去睡沙发。”
男人刚要转身，被人抓住衣角，窝在被子里的人看向他，眼神在灯下朦朦胧胧的。苏觅雪：“一起睡吧。”
顾驰：“什么？”
苏觅雪翻了个身，滚到了里面，没看他：“你不是说万一被发现了会很麻烦吗？要是每次过去住的时候都让你睡沙发，早晚都会被发现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适应一下。”
说着她在床中间竖着放了个枕头，“但我先说好啊，不准过线。”
顾驰比她的举动逗笑，点头：“好。”
顾驰：“那我进来了。”
苏觅雪：“你睡觉就睡觉，别说话。”
苏觅雪感受到了身边人靠近的触感，不由得绷紧了神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苏觅雪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才又缓缓睁开眼睛，她在黑夜里喊了一声顾驰的名字。“顾驰。”
“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答。苏觅雪转了过来，这床很大，足够两个人各睡一边。苏觅雪还没来得及借着睡眠灯看一眼隔壁睡着的男人，就听到顾驰问：“怎么了？”
苏觅雪低声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顾驰：“你失眠了吗？”
他顿了顿：“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苏觅雪嗯了一声，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这些事情是我早都习惯了。”
顾驰迟疑几秒：“”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加班后回来累得不行的苏觅雪一个人躺在地毯上，顾驰开门进来，在玄关感应灯亮起的一瞬看见地毯上的女孩儿。顾驰喊了一声：“苏觅雪。”
苏觅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手被顾驰拉开，露出一张通红的脸。顾驰看得皱眉，问：“你不舒服吗？”
他伸手摸了摸苏觅雪的额头，“发烧了。”
“去医院吧。”
苏觅雪回来的路上就有点晕，虽然知道有这个可能性，这个时候却闭着眼摇头，嘟囔地说：“不去。”
这句话带着点赌气，她还重复了一遍：“我不去医院，吃点药就好了。”
隔了几秒，苏觅雪又断断续续地说：“顾……顾驰，药箱……药箱放在哪儿的……我找不到……”大概是顾驰刚从外面回来，手还有点凉，苏觅雪被顾驰摸了额头，觉得很舒服，又去抓顾驰的手，然后贴在脸上，喃喃道：“凉凉的好舒服……”苏觅雪纯粹烧糊涂了，烧得都要分不清人，被顾驰放到车上的时候嘴里喊着爸爸，手也一定要抓着顾驰的手。送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看看女孩粘人的样子，又看了看顾驰的脸，感觉这两人在年龄上似乎又不太相配。顾驰面无表情，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是她丈夫。”
苏觅雪靠在他肩头，眯着眼睛又喊了一声：“爸爸。”
顾驰：“……”护士一脸高深莫测，心想顾驰看着一表人才，居然喜欢这种把戏。顾驰也懒得再说什么，他坐在一边，看着输液的点滴，又看向苏觅雪手背雪白的止血贴，针管插在里面，看得出凸起的痕迹。苏觅雪明显是太累了，加上最近降温，她自己又不爱穿得太厚，一来二去就病了。输液本来就会让手更冷，顾驰看隔壁有人拿暖宝贴先捂一会，想起早晨出门苏觅雪还往自己兜里塞了几片，干脆撕开学着做。他低着头，动作格外轻柔，苏觅雪靠在他的肩上，睡觉都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指挑开楚濑的刘海，女孩的眉宇都还有清晰的疲倦。苏觅雪的生活向来很稳定，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结婚后，顾驰也和她的步调一致，只是周末经常要去顾家长辈那边。顾驰看着苏觅雪的手，他们的婚戒早已选定，尺寸也早就量好。他们的进度完全不普通，像是随便抽了个一本书的中间做开头，又把结尾做中间，领完证才开始发酵爱意。现在身处凌晨的输液大厅，顾驰看了眼头顶的天花板，还有不清晰的外面的救护车声音，靠在他肩上的人呼吸浅浅，像是一不小心就会错过的四散蒲公英。他想：苏觅雪还是太心软了。护士从这对情侣身边经过，刚才的爸爸宣言让她印象深刻，但现在环境音纷杂，抱着人来的男人看向患者的眼神却让人看一眼都惊讶。感情也能一眼看得出好坏，称呼……也只能算特别情趣吧。苏觅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医院的输液大厅。斜对面是一对男女情侣，男生在打游戏，隔了几个座位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她看了一眼顾驰，男人靠着椅背，闭着眼，等苏觅雪抬头，顾驰立马睁开了眼。他先是看了看吊瓶，发现还有一半，松了口气，靠着他的人微微坐直，开口还有点哑：“我睡很久了吗？”
顾驰把保温杯打开递给苏觅雪，“睡了两瓶输液的时间。”
苏觅雪：“这么久，你还带保温杯了？”
顾驰：“生病了就要多喝热水。”
苏辉是这样跟他说的。顾驰多带了一件给苏觅雪披着，苏觅雪低着头，睁眼还是很困难。顾驰问：“感觉怎么样？”
苏觅雪：“好多了。”
“感觉被你带过来是好久前的事。”
顾驰想到之前护士的眼神就无辜，“你忘了？”
苏觅雪：“什么？”
顾驰沉默片刻：“算了。”
他摸了摸苏觅雪的额头，“再睡会吧，看你眼皮在打架。”
苏觅雪噢了一声，“可以靠吗？”
顾驰：“你都靠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苏觅雪：“你好凶。”
顾驰：……完全说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