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堂上,绘青询问冯秀梅的意思。
“我很对不起甄婆婆是不是应该跟甄婆婆道歉?可是甄婆婆已经不在了”
绘青说着,眼眶又红了。
她确确实实感到难过。更多的是愧疚——她所做的事根本就对不起甄婆婆。
“那你磕几个响头磕出声音来,你觉得婆婆原谅你了,就不磕了。”冯秀梅感觉不自在,又怕绘青再哭,只好说。
于是绘青跪下身,对着甄婆婆的遗像哐哐哐磕起响头。
绘青每磕完一个头,再起身时看遗像便会感觉到画像里的甄婆婆在微笑。
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直到她磕到额头疼,再起身时又发现甄婆婆的表情变得心疼。
冯秀梅没有喊停,绘青不敢起身,只能一直磕头。
而一旁的冯秀梅还在纳闷——这丫头的死脑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磕了这么久还不停下。
就算是愧疚难过,也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停下了吧?
冯秀梅不好发话,绘青就一直磕头。
何忠友似乎是进去找何钟合了,灵堂上就只有绘青和冯秀梅两个人。
绘青还在不停磕头,一边磕一边想起自己所控制不住时做的事,开始一边磕一边哭。
甄婆婆的画像从微笑变成心疼,再变成皱眉,很快,绘青感觉的自己的身子被人扶正,一阵风吹入灵堂,绘青的身体控制不住的立直,怎么也弯不下腰、磕不下去了。
一阵风穿过外庭,直直往绘青背后袭来,绘青甚至能感觉得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背。
“甄婆婆。”绘青小声说着,忍不住又流泪了。
冯秀梅似乎是看出绘青的不对——绘青要继续磕头,可身体却怎么也弯不下去,只是直挺挺抖着。
“婆婆心疼你了。”冯秀梅说,“别磕了。好了你先起来呢。这下,该我磕了。”
冯秀梅硬是把绘青拉起,然后直挺挺跪着。
“对不起啊婆婆,一直骗你们。”冯秀梅郑重其事,磕了个响头。
甄婆婆的画像看起来恢复如初。
“婆婆,完全不对啊”冯秀梅又磕了个头,小声说,“一个城市,一个小小龙港,有我,有你,有何家在,就这么难保?”
甄婆婆的画像看起来似乎在哀叹。
“婆婆。您千古。接下来,只能交给贤祖姐,交给我,交给四娘和二当家了。”冯秀梅又磕了个头,叹口气,从堂上拿起一瓶透明液体倒在地上,“贤祖姐给您酿的。想着您哪天精神了能尝尝。可惜没有机会了。整瓶都是您的,行不?您受了这么多苦,这几日多吃多喝,好好享受吧。”
画像上的甄婆婆并没有变化,绘青倒是看出了几分悲怆。
是画像本来就这样?还是说甄婆婆回来了?
“这几天为您多烧点纸,下去咱别省着,就要享福就要花,不够花了您托个梦给咱。头七时再为您下葬,葬个好地方。”冯秀梅说着,往嘴里灌酒,“喝点您的酒,就当咱好好聊过一次了。隐瞒您真是不好意思。”
遗像恢复正常 冯秀梅这次倒是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
“婆婆,您在下,能看到最好了。您放心吧。”冯秀梅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又灌一大口酒。
“婆婆对不起。我之前那样,真的对不起。婆婆,我不想您不,不想,您,死”绘青说着又抽泣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冯秀梅叹口气,再灌口酒。
“婆婆不想看到你哭”冯秀梅说着,也忍不住流泪,“婆婆是很好的人啊。她还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隐瞒她的事没说出来我,我不该”
再大灌一口,冯秀梅只觉眼前一片雾蒙蒙。
冯秀梅喝多了没忍住,跟绘青相拥,哭了起来。
何忠友刚哄完妹妹走出来,看到这番景象后一惊,往回退到房内,又重新走出来——再次看到这番景象后,又一惊。
何忠友拍拍胸口,重新走回房内,此时冯秀梅渐缓过来,她擦着泪,打着酒嗝,安抚起绘青。
何忠友再出来时才松了口气。
秀梅怎么可能哭呢。何忠友想。一定是我出来的方式不对。
接近被安慰的绘青,何忠友这才发话。
“婆婆已经走了,我们要做的是让婆婆别太伤心,对不对?小美女,不要难过了?人固有一死嘛?婆婆这一生做的事足以升天,安享后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