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你们的任务是与家人谈谈心,去听听他们的故事。”
闻言,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看了眼软软,眼中尽是同情。
软软心里连连叹气,她也太难了,简直人生处处是考验……
但其实这群人里,除了杜汝星和周青榆,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为难,几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抗拒。
韩艽艽觉得那对夫妻令人心生厌恶,俩娃奴还有个小混蛋;谢晏则是要应付一家六口,唠叨老人、老实人夫妻和叛逆姐弟。
软软在院子里踟蹰了一小会儿。
节目组以为她是紧张害怕,“妹妹,我们去帮你说!”
软软摇摇头,“老人家一开始就说了,不配合拍摄的。怎么样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你一骗子怕啥!说话的这种活儿,不是你看家本事吗!?逮着鬼你都能唠几句,别说这老太太了!]
最终,软软也觉得还是不纠结了,先试试再说。
在系统的“鼓励”下,她朝老人屋门走去,抬手,还没敲门就打开了。
“进来吧。”老人面容严肃,但语气很柔和。
她让开半扇门,示意让软软和节目组都进来。
事情发展得过分顺利了,一群人面面相觑,跟了进去。
一进屋,大家都局促不安起来——
屋子不大,进门是正厅,三面墙都是玻璃柜子,里面挂着的摆着的都是奖杯奖章,高处还挂着不少锦旗。
屋内摆设很是朴素,都是木质的,样式也没有多么精致,瞧着是用了好多年了的,甚至说软软住的那屋家具都比这屋要新、要好。
老人允许他们四处看看。
摄影师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跟着拍摄,唯恐磕到碰到哪里。
屋子除了简单的房间,再就是一间书房了。书房满满的陈旧感,几个书架,一桌一椅。书架上都是一些比较生僻的外文书籍和许多稿纸,卷了边的、泛黄的、边缘破损的,角落还有几个大纸箱子……
简单拍了一遍后,一群人随着软软和老人入座。
软软本来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但她面对着这么多金闪闪的奖杯奖章奖牌以及这些个锦旗,心里也有点发怵。
她一个小骗子,充其量也就是个老百姓,面对这种东西还是有些敬畏的。
幸好,老人主动开口讲了起来,“我啊,叫曹秀清,今年七十七了。”
“我的老伴比我大十七岁,年轻时候啊,是打过仗的。当时我还小,那会儿和家人都在国外。”
“回国的时候,我十七岁,投身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作记者和翻译。那时候我认识了我老伴,他当时是个不小的军官。后来,战争结束,我们也慢慢走到一起,生了一子一女。”
“啊,我老伴啊,叫王铮。”
众人恍然,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王铮,这可是大英雄啊!谁能不知道王铮同志?
没想到,这位老人竟然是王铮同志的遗孀!
网友看到这里也开始刷起“致敬王铮同志”。
只是,曹秀清……这个名字是在哪听过呢?
老人继续道,“早年打仗艰苦啊,吃不饱穿不暖,他们都是硬扛着一步一步走过来,仗打赢了,身子落下一堆毛病。儿子十二岁的时候,老头子就病逝了。那时候,我女儿才九岁。”
说到这里,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个屋子是我们当年住过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还有厨房的那些碗碟,都是他买的做的,坏一个就少一个,所以我才格外爱惜。”
听到这儿,众人瞬间就红了红眼。
难怪老人不肯让他们乱碰,是害怕摔坏就没有念想了
“我是做翻译写作的,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一些译作。”
老人家此话一出,众人醍醐灌顶。
对啊!曹秀清,曹老先生,是一位翻译大家啊!
有多少作品都是这位翻译出来的!代表作数不胜数!
只是,曹女士怎么在这个小村子里住着?还被人当作脾气古怪的老太婆骂来骂去……这样的国宝,理应供起来才是!
弹幕突然陷入死寂,想着先前他们的发言,是真该死啊!
“我当年三十六,但是日子并不苦,国家有各种抚恤金,奖金,保障我们这些家属的生活。我自己翻译作品,做记者也有一份收入,连文化大革命和饥荒年,我们一家也安然无恙,挺过来了。”
“我老伴的战友们还有他带过的兵,以及我记者和翻译的学生们对我也多有照拂,就盼着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可是,过了几年,儿子长大了,成为了一个警察。他叫王威。”老人忽然又红了眼眶,叹息一声,复又说道,“他二十一岁时,在一次任务中与匪徒搏斗时受了伤,二十六岁时,执行重要任务因公殉职了。”
软软握了握她的手,想给她一些支撑和力量,老人朝她淡淡一笑,以示安慰。
秦河听了也有些惭愧之色。
他原先是个混不吝的,坏事没少做,所以面对这份悲伤的时候,尤为沉重和罪恶感。
“当时,我女儿二十三岁。她读完大学就当了老师,来这地方支教我也高兴。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只剩一个女儿了。”
“她在镇子上教书,每天放学后也许会在学校留一会儿,但是我们约定,起码九点之前保证她可以回来,我就在门口拿着手电筒给她照路啊,等她。”
“她和她的父亲哥哥一样,是个正义的好孩子。可是哪个母亲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呢?终于有一天,我就在门口提着手电筒,等啊等啊,等过了九点,她还没回家。我心里不安,果然,还是出事了……”
“第二天,有人来我家告诉我,她舍生救了落水的孩子,自己却没能上岸……”老人很痛苦,似乎陷入了回忆里,她手攥得紧紧的,抓着衣摆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