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娴挑了挑眉，笑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叫你一个平南候未来的继承人跟他掺和？小侯爷？满门抄斩的事儿，你也愿跟着他做？”
冷溯翊未作声，手腕一动，折扇绽开，荷塘月色、青山绿水掩住了半面春色。
明娴轻笑一声。
并不在意他退缩的动作。
身为男子，生的这样雌雄莫辨，他忧心自己看上了他也是寻常。
圣上允她自行挑世家贵子，纳为夫婿。
只是，他们日后的交集还多着呢。
总这样遮掩。
倒显得小家子气。
明娴面上带了丝不屑，斜看他一眼。
“平南候，手握重兵，恐怕是日夜难安吧。也是，不跟你的公子混，也得不到好下场。便只圣上的忌惮之心，就足够你们冷家吃一壶了。”
明娴站起身，缓缓走到他身侧，将他按到座椅上。
自上而下俯视他，隔扇相望。
“小侯爷，他是公子，可我是公主，前朝败落，礼乐崩坏，如今我是圣上亲封的公主，你的主子，不过是白身凡民，还是收敛些你的傲气。”
冷溯翊微怔，抿唇，闪躲了眼眸。
上次她一身青衫，简衣素服，眼神是平静一片，似深沉的寒潭，一望无际，不像锦衣华服的公主，像隐居而立的世外之人。
这次她逼近自己，眼神明亮。
睿智沉稳……
太近了，鼻尖是清冷的檀香，近到……他周身全是她的气息。
“一介女子，怎么这样凶狠？”
冷溯翊有些狼狈，别开视线。
明娴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夺了他的扇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本宫猜。”
一连串将南方各州都报了一遍，“他在云州、蔚洲、顺州、涿州、密州、潭州、沧州、青州。”只除开颖州。
颖州极南，民风悍勇，实非好居所。
“找到了。”
在她念到潭州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眼珠子最直勾勾，眼神僵住。
是想要掩藏。
至于在云州的惊讶、顺州的躲闪视线，全是故意而为，是在做戏给她看。
“他在潭州。”明娴笃定道，懒得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把着扇子，莲步轻动，低吟沉思，“潭州，崇阳书院？算一算年纪，他如今应正在念书的年纪。”
还有什么比考科举更快、更便捷的入朝方式？
她明白了。
冷溯翊狼狈的愣在原地。
人与消息皆失。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好一副雅人深致的俊俏郎君。”明娴看向点黛，笑道，“小侯爷情深，本宫却另有所爱。”
点黛上前，看着这一张美到惊叹、更比女儿家娇美三分的芙蓉面。
沉了口气，一巴掌甩上他的右脸。
一道鲜红的掌印出现在冷溯翊的右脸，格外显眼。
“小侯爷请？”
染青十分凶狠，瞪着眼，手指向府门。
冷溯翊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步，有些狼狈的走出府门。
“谢公主赐教。”
点黛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迷离，公主也是真敢叫她打人家的脸。
她居然打了小侯爷？
染青惊叹一声，“点黛姐姐，瞧你的手，都红了呢。”
她窜到不知道哪个角落，拿出一箱子的药，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青瓷瓶的，垂头敛息的抓住点黛的手，“伤的这样重，姐姐别动，我为你上药呢。”
“啊，对了，为什么要打小侯爷啊？”
染青似刚反应过来一样，忽而抬头看向点黛，眼神疑惑。
公主不爱说话。
她问了，还得看公主心情回话，索性直接问点黛姐姐了，反正也是一样的。
明娴抿唇，收回遥望湛蓝的天空、云彩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