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云低头倒着茶，茶水在杯中溅起点点水珠，谈话之间已经在杯中九分处。
那茶水入杯的声音在曹显智耳中回响，他知道这是谢凌云在告诉他适可而止。
深吸一口气，曹显智直接跪倒在谢凌云面前。
谢凌云一惊，倒茶的手停下，身子立马从凳子上跳开。
大夏重礼，这般大礼，即便往日在家中，儿子也不会对自己父亲行此大礼。
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但是曹显智身败名裂，谢凌云也会被人唾弃。
“曹大人，谢某可从来没有害你，你这般是想让你我二人都身败名裂？”
提着茶壶，躲开的谢凌云冷声说道，眼中更是充斥着怒火。
“好叫公子知道，曹某是带着遗臭万年的底气前来这斜阳县，曹某已经准备遗臭万年，还会怕世人唾弃吗？”
曹显智抬头看着谢凌云，神色无比决绝，他知道他只有这一个机会，要是谢凌云从震惊中醒过来，那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清风徐徐，两人一站一跪，四目相对的站在凉亭中。
“曹大人还是站起来，要是这样说话，谢某会直接离开斜阳县，你知道的那些绣衣卫拦不住要走的我。”
谢凌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曹显智故意而为之，但有些事情传出去总归是说不清。
曹显智看着谢凌云眼角的那丝隐忍的怒气，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么跪着，谢凌云绝对会直接转身就走。
扶着石桌站起身子，曹显智缓慢掏出自己早已经准备的施政要术放在谢凌云面前。
“看与不看在公子，但曹某还是希望公子看一看，即便曹某有私心，有野心，也请公子看过在做评判。”
谢凌云看着曹显智，目光最终落在曹显智那双粗糙的双手上。
那根本不是一双属于一个官员的手，这双手遍布老茧，一看就知道在日常生活中经历过苦难。
这是一个曾经生活在大夏最底层的人，即便他现在身在高位，依旧难以遮掩以往的苦难。
曹显智静静等待谢凌云的回答，两鬓斑白的发梢在清风微微轻晃，焦灼的心情让他那充满沟壑的脸色逐渐变带上淡淡的红色。
他不知道今晚谢凌云拒绝之后他应该如何面对，因为他已经赌上读书人最后的一点骨气。
“也罢！论迹不论心，不管你最后所求是什么，我看看这东西能够给西域都护府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最终谢凌云还是败给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善良，伸手拿起桌上的施政要术。
翻开第一页，流官制度四个大字落在谢凌云眼中。
心神一震，谢凌云抬头朝着曹显智看去。
曹显智微微点头，他想要高位，朝廷需要西域推行流官制度，他只能以推行流官制度为这本施政要术的基础。
得到答案，谢凌云深吸一口气，缓慢合上手中施政要术。
结合前世所学，谢凌云明白流官制度的好处，同样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推行流官制度的难处。
朝堂上布局之人绝对是战略眼光无与伦比，这点就算是谢凌云这个重生者也不得不叹服。
“不再看看？”
曹显智缓慢开口。
“还有看下去的必要吗？推行流官制度那就意味着杀人，想来这也是你始终想把我牵扯进来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