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子赞赏的看着谢凌云，他所有谋划即便是阳谋，谢凌云此时此刻能够看透也足以说的上的是才智卓绝。
“两万幽蓝铁骑。”
谢凌云眼中露出黯然之色。
两万幽蓝铁骑，想想寒甲铁骑的赫赫凶威，幽蓝铁骑与之齐名，一个小小的漠阳邑，区区一千守兵怎能抵挡。
徐夫子这是根本没有给他自己留下任何的活路，这真是以身为棋局，下一盘必胜的棋局。
“你就不怕你的继任者放弃你的志向？毕竟人走茶凉，谁也不会为别人的理想去赌上自己的生命和一生功名。”
谢凌云目光依旧冰冷，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即便徐夫子的这个故事听上去让人对徐夫子会产生无限的敬佩之情。
一个老人在生命的末尾，以身谋国，为后世开太平路，听上去是多么崇高和令人敬佩，但终究这不是谢凌云心中的故事。
“我给他两条路，一条名留青史，一条碌碌无为，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条？”
徐夫子闻着茶香，然后摇头把杯中茶倒掉，终究是倒入杯中时间久了一些。
谢凌云顺着徐夫子的思路往下想，是啊！那可是名留青史。
哪一个读书人会放弃这样的一个机会，而且所有基础眼前这位老人都已经安排好。
漠北都护府三十万大军为靠背，朝堂中地位超然的司命支持，这是以堂皇大势压人，躲在暗中的硕鼠都只不过是秋后蚂蚱。
他们没想过破局吗？
应该是想过吧！只可惜徐夫子以大势压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看着徐夫子身死来宣泄心中的怒火。
“我在你的棋局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谢凌云半趴在桌子上问出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从当初的那一份文书中，他知道徐夫子最开始的谋划中根本没有自己。
“最开始你只是我用来让杨青峰出手的筹码而已，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能不能离开只看你自己的运气。”
徐夫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谢凌云盯着徐夫子，他感知到徐夫子此言并非作假：“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在杨青峰出城之前我都没有在算计你，算计你的是司命，毕竟他有本事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事情。”
徐夫子放下茶杯，再次倒掉杯中茶水，今天不管他怎样尝试，茶水都没有往日的滋味。
谢凌云眉头皱起，眼中露出黯然之色，他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司命见到他的时候，所说的话一直都徘徊在他的心头，他清楚以他的身份，司命不可能会说那些话。
唯一能够让司命在初次见面就给他说那些话，那就是他身上有秘密。
谢凌云以为徐夫子知道他身上的秘密，但是现在看来徐夫子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不愿多说。
徐夫子熄灭炉中火苗，看着谢凌云：“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只能你自己去探寻，我无法给你答案。”
“那你在这里等我干什么？为什么非要见我一面？”
谢凌云强撑着身体，即便他知道徐夫子不会再说，还是尝试着大声质问。
“你让我看到一线生机，能活着谁喜欢去死，自己的志向有机会自己亲自去实现，怎么可能会假借他人之手。”
徐夫子神色坦然的回答着谢凌云的问题，到这个地步，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谢凌云嘴角泛起冷笑，最后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真是虚伪，在我的推算中死的可不是你，而是我杨叔。”
冰冷的话语让整个房间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徐夫子脸皮微微颤抖，双眸中逐渐升起一丝怀疑，但随即又变得无比坚定。
“怎么？被我点破自己的虚伪，不愿意面对现实？”
谢凌云再次开口，宛如一柄利剑刺进徐夫子心口，眼中怀疑之色逐渐浓郁，整个人也变得呆滞起来。
“不！他是怎么发现的？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徐夫子说着，眼中怀疑消散，转而露出浓郁杀机，整个人就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谢凌云惊恐的看着徐夫子，他发现自己的推算似乎依旧存在偏差，只可惜现在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推理。
“你也是失败者，落子无悔，原来人家只是在等你落子。”
徐夫子深深的看着谢凌云，眼神深处露出一丝谢凌云没有察觉的惊喜之色，随即便仿佛被抽调精气神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
“小赤虎，我怎么漏算它。好手段！司命还真是好手段！”
徐夫子无比颓废的说着，眼中只是升起些许灰败之色，毕竟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被人算计，这种挫败感让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
谢凌云看着徐夫子的样子，心中明白徐夫子之前所说都是真的，这位老人是真的打算以身谋国，只可惜有人还不希望他现在死。
“现在我们能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吗？”
谢凌云再一次强撑着坐直身子开口，他想借此机会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徐夫子本人，还是司命这些谋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只有杨青峰待他如亲人，一饭之恩，舍命报之，谢凌云真的不希望杨青峰死。
除此之外，他想了解他父亲，从开始到现在他父亲的样子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好似有一团迷雾逐渐笼罩他和他父亲谢宏正之间。
“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大战结束我会离开这漠阳邑。”
徐夫子语气无比疲惫，他的精气神在明白司命算计之时已经被抽的一干二净，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彻底失去信心的失败者，根本不愿意在理会谢凌云。
“你是失败者，我是局中人，合作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已经无力回天，我手中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帮助杨青峰，你们父子的秘密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只能你自己去探寻。”
徐夫子依旧摇头，目光只是盯着炉子中那依旧还没有熄灭的点点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