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红茶的事儿,杨掌柜在曹捷手里栽了两个跟头,让他知道了曹捷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这女人城府深的很。
鱼豆腐是三好居的招牌菜,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曹捷不会出让配方的。
冰红茶的事情已经让史月如很不满意曹捷了,她还曾想让杨掌柜去找长丰县的知县施压,非得让曹捷吃个教训不可。
史月如身边的外管事高慧劝住了她,大周朝虽然鼓励营商,可圣上最忌讳的便是为官者与民争利。虽然满朝文武家眷亲属经商的不少,可大家都默契的谨守着低调的原则,尽量把生意做的不显山不露水。
如果直接去找长丰县知县,怕是自家老爹那一关就过不去,史月如这才打消了念头。
三好居的火锅与燕来居的铜锅相争,对于史月如来说,无疑是虎口夺食。
杨掌柜思索着,如果他不尽快把生意扭转过来,怕是这次真的要被打发去看庄子了。
“就这样吧,先准备一日的量,试着卖卖再说。”
郭大勺的鱼豆腐虽然口感不如三好居的q弹,但味道还是很鲜美的。杨掌柜给郭大勺的鱼豆腐起名叫鱼糕,做了餐牌,挂到了大堂里,准备死马当活马医。
腊月初十,胡主簿的儿子娶亲,长丰县叫得上名号的人都到齐了。
曹捷和周婉娘挑了个不早也不晚的时间到的,随着人群,二人在礼账桌上上了礼。曹捷的礼金是夹在自己的名帖里递过去的,记账收礼的人对此司空见惯,这种一般是不唱礼金,直接记录名字的。
“贵客逢秋甜茶铺周婉娘,礼金十两,引客里面请。”周婉娘是以逢秋甜茶铺掌柜的名义来道贺的,胡主簿作为长丰县的二把手,十两礼金不高也不低,一般商户差不多都是这个数。
上了礼自然有人引着二人就座,引路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从四司六局外聘的人,两人跟在她后面,周婉娘小声问曹捷:“你随了多少?”
曹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周婉娘噤声,然后另一只手冲她又伸出了根手指,周婉娘看了倒吸口凉气,难怪曹捷这生意做的红火,她是能挣也敢花啊。
引路的妇人将二人安排到一处小院的西厢房,里面挤挤挨挨的摆了三张桌子,零零散散的已经坐了不少人,周婉娘眼见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还有两个相连的空位,拉着曹捷就坐了下来。两人坐定环视同桌的人,对面赫然坐着的,竟然是吴花。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今天是胡家的好日子,宾客众多,三人都明白这不是吵架的场合,为避免生事,双方都默契的当对方不存在。
曹捷和周婉娘自顾自的说着话,吴花也和旁边的捕头娘子聊得火热。
“举人娘子的手可真巧,这银杏边儿上的银杏叶儿绣的跟真的一样。”她们的谈话跟刺绣有关,周婉娘下意识的就入了耳。
“哎呀,不能再叫举人娘子了,要叫教谕娘子了。”捕头娘子话说半句又忙着改口。
举人娘子?吴花嫁的不是个秀才吗?这是中举了?
要说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夏秀才最近就独占了两条。从鲁阳参加完乡试回来,他娘子已经入殓完毕,只等着发丧了。等他浑浑噩噩的忙完丧事,秋闱的榜单就出来了,他中举了。
一大悲一大喜,都是很耗竭精力的事儿,夏秀才照镜自观,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就歇了继续科考的心思,托人给吏部递了申请,谋了个长丰县教谕的缺,安心做个小吏。
夏教谕的事情,县衙里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刚死了正头娘子,这场面上的人情往来暂由小妾出面应付也说得过去。只是总不能当着小妾的面直呼其名吧,捕头娘子装作不知,叫吴花一声教谕娘子也是为了夏教谕面儿上好看。只是吴花当真了,一脸的得意洋洋。
在吴花看来,既然当家主母已经死了,论资排辈也该自己扶正,她这教谕娘子该是名正言顺的。
周婉娘顺着捕头娘子的话,瞅了眼吴花衣服上的银杏边儿,撇了撇嘴,这银杏叶绣的呆板笨拙,配色也暗淡,这娘们儿的嘴还真能瞎说。
周婉娘的动作被吴花看在眼里,便一个劲儿的冲着曹捷她俩翻白眼。那目光恨不得给周婉娘身上剜出几个洞。
“再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不怕把眼翻抽筋儿。”周婉娘可不惯着吴花,脑子想说什么,张口就来。
“你说谁呢?”吴花也不甘示弱,很自觉的接话。
“我爱说谁说谁,谁认我的话我说谁!”周婉娘的话接的贼溜。
“你凭什么说我,你算什么东西?”吴花拿出官太太的做派,想着以势压周婉娘一头。
“我啥时候说你了?我是指你名了还是道你姓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论打嘴仗,周婉娘实力相当雄厚。
吴花气的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震得杯盘响声一片,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原本小声交谈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到曹捷他们这一桌上。
曹捷在桌边坐的老神在在,周婉娘在一旁气定神闲,二人手里各抓了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盯着吴花,看她怎么收场。
吴花有些尴尬,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当众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一时间,吴花有些手足无措。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虫子,教谕娘子的手真重,虫子可拍死了?”捕头娘子给吴花解围,众人这才又恢复了热闹。
这个小插曲让吴花打蔫儿了,连旁人的奉承也提不起兴趣听了,神色恹恹的吃了饭就回家去了。夏教谕找人回家的时候才被告知吴花提前回去了,吴花在他心里又落了个小门小户出身,不知轻重的印象。
宴席上的这些小事儿,胡主簿自是不关心的。夜晚,他在灯下拆着白日收到的礼金帖子,多数都是一百两,二百两,也有五百两的。待拆到三好居曹捷的帖子时,里面赫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胡主簿高兴地合不拢嘴,还是他这个干妹妹有眼光,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