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要开七夕赏花宴,可把京城几家知名的成衣铺子忙坏了,天一阁的裁缝娘子和绣娘都恨不得变成蜘蛛精,好多生出几双手来。
济源候夫人陈氏安静的坐在太后娘娘左侧的锦凳上,支棱着耳朵听太后娘娘和赵岑说话。
太后娘娘对赵岑事无巨细,从衣食起居说起,最后还是说到了他的婚事上。
“哀家听刘添福说,你最近很是得意一个曹寡妇,这怎么回事?”太后语气严厉的问赵岑。
“您听刘添福瞎说,不是那么回事。”赵岑佯装生气,喝了口茶才开口,“她不是寡妇,是个和夫家和离的小娘子。”
“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我本想着你跟哀家解释解释,你跟那寡妇没什么事儿,啊,你跟我说这个。”太后娘娘一脸无奈的冲陈氏抱怨,“这和离跟寡妇有多大区别?”
“自爹娘去了,六弟这几年行事越发没个正行了,侯爷也是头疼。”陈氏小声的说。把头低下去不敢看赵岑。
“你以前捧些戏子、乐妓什么的,哀家当你是风流,可这寡妇、和离的妇人你切不可再和她们有牵扯,这与你的名声有碍,以后可怎么说亲。”太后苦口婆心的劝导,赵岑三十岁了,虽是尊贵的王爷,可这婚事也着实让她头疼。
这满朝文武官员家的女儿可以说是紧着他挑,可挑来挑去这都几年了,他还没挑到可心的。
去年给他挑的几位,陈太师的孙女儿知书达理、气质文雅;张太尉的侄女英姿飒爽,性格爽利;皇后的外甥女花容月貌,温柔恭顺。他无一例外都嫌人家年龄小,说是跟自己差距大。可这遍天下的女孩儿,谁家不是十四五定亲,十六七出嫁。哪个好人家能把好好的女儿留到二十多岁啊。
“你一路舟车劳顿,我让刘添禄领你到哀家后面的秋月阁歇息歇息,那儿地势高,凉快。你这次给我长点儿心。”说罢,太后又让陈氏陪她到御花园去转转,准备自己亲自去看看这次参加宴会的女孩儿。
赵岑自太后的永华宫出来,被领到秋月阁上,果然是地势高,御花园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王爷您慢慢看,奴婢先告退了。”刘添禄咕噜着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冲赵岑行礼告退。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刘添福是太后放到他身边监视他的人,可太后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生气。
前些时候,为了隐瞒韩丁娘的事,他故意在刘添福面前露了口风,说是要去见曹捷,去曹寡妇家。这圣上和太后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
宫里赐的宫女、太监,美其名曰是伺候他的,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报告的清清楚楚。赵岑知道自己位高权重,可近几年他该交的兵交了,该退的官位退了,已经极尽低调了,甚至为了与皇子们避嫌,一年到头都不踏进京城半步。宫里对他仍是不放松警惕,赵岑确实有些心寒。
太后的赏花宴热热闹闹的结束了,赵岑在秋月阁睡了一觉,也离宫回了济源候府。
赵岑回了侯府,先去正院见了他大哥,济源侯赵巍。
“六弟抱歉,今天在太后。。。。。。”陈氏一见到赵岑,就先开口道歉。还要附身行礼。
“嫂嫂不必介意,我懂。”赵岑忙出手阻拦。
他们一家子,一个侯爷,一个王爷。外人只看到他家里权势滔天,可这伴君如伴虎,他们也过得小心翼翼。
“六弟的婚事,太后怎么说。”赵巍是个富态的中年人,他坐在一把黄花梨的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太后似是对今天的这些小娘子不太满意,倒是皇后娘娘和陶贵妃似是有相中的人。”陈氏将今天陪太后时的发现告诉赵巍赵岑兄弟俩。
太后和圣上的心思从来都是一体的,太后的态度就是圣上的意思。
“大哥不必忧心,太子之位定下来之前,我这婚事想必不会有着落。”赵岑肯定的说。
他一直是持中守礼的保皇派,只忠于圣上。陛下想必是要从日后太子派系中给他选一位王妃,好巩固太子之位。
“唉,真是委屈你了。”赵巍叹气。他这个济源侯远不如弟弟有能力有魄力,难怪他有从龙之功,而他只能守成。
赵岑挥挥手表示不要再提起,转而告诉陈氏宫里给他的赏赐他都让内府直接送到侯府了。
“这都是圣上给六弟的赏赐,这怎么使得。”陈氏照例是要客气一下的。
“嫂嫂管着这一大家的人,大哥那点子俸禄怎么够,要我说大哥还是分家的好。”赵岑不止一次的跟大哥赵巍提过这个问题。
赵岑的老爹,老国公爷嫡子庶子生了六个。除了赵岑和老四是庶子,其余全是正妻倪氏所出。
当初老公爷去世,倪氏做主将赵岑和老四赵岭分了出去。理由是国公府人多地狭住不开,这虽是个托词,却也是事实。
哥俩一人分了公中的五千两银子,就被要求自谋生路了。还是大哥赵巍看不下去,又偷偷给他们一人补了一座小宅子,这才让他们有了容身之地。后来为了给圣上筹措银子,他还是将宅子卖掉了。
倪氏虽将两个庶子分了出去,她生的四个儿子却是到她去世都没有分家,现在依然都挤在这逼仄的济源候府。
赵岑赵巍兄弟俩正闲话家常,下人来报,说是席面备好了,请二人入席。
赵岑难得回京一趟,兄弟几人自是要把酒言欢,一家人好好团聚一场了。
酒宴正酣,老三赵峰趁着大家都高兴,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大哥,二哥,五弟,六弟,源儿的婚事定下来了。”
“哦,源儿刚被定为皇子伴读,这亲事又定了下来,三弟这是双喜临门啊。恭喜恭喜。来哥哥敬你一个。”赵巍听了这个消息也是高兴,一时间兄弟几个都举杯祝贺赵峰。
“源儿订的是哪家姑娘?”赵岑也替侄子高兴,开口问道。
“就是鲁阳,鲁阳知府的幺女,叫什么?好像叫史月如吧。”赵峰不确定的说,具体事务都是妻子去办的,他不太清楚。
“那这源儿以后见他六叔就方便了。”兄弟几个又玩笑起来。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