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在吃吃喝喝中度过。大年初五开市,放了开市炮就可以动剪子动针线了。这几日正午已经热的要脱掉棉袄了。
布谷声声春耕忙,山乡田园正垦荒。驶犁策牛入诗画,和风细雨播希望。曹捷和曹达跑了半个月,终于在小丘村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村子里也有人卖地,可大都是一亩两亩零零散散分布的。小丘村的是一块二十亩良田,曹捷打算把地都佃出去,自己只收租。
二月二,龙抬头。县里的劝农官来村里发了劝农令,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
李三嫂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进了曹家。
“春梅?快来,屋里坐。”曹捷将女子领进屋里。曹捷和离后,与村里人的来往并不多。给杜春梅倒了一杯茶,曹捷打量她,高耸的颧骨,蜡黄的脸庞,用一根木钗固定的头发毛躁枯黄。一身靛蓝的粗布衣裙上还打着补丁。端着茶杯的手指不自然的弯曲着。
“春梅是想佃你的地。”李三嫂快人快语,“她跟你一样,也和离了。”
杜春梅的事儿曹捷是知道的。
杜春梅娘家也是大丘村的,嫁了同村的李成才。杜春梅嫁给李成才十年,只得了一个女儿。李家父母和李成才都想着要个儿子,可杜春梅不知是生产时坏了身子还是怎么的,就是一直不开怀。
“怎么就和离了?”曹捷顺口一问。
“再不和离就被打死了。”李三嫂子气愤的说。“一家三口都上手打她自己啊,要不是芳妮儿跑得快,叫来了她爹娘,怕是要活生生被打死了啊。”
杜春梅拿手抹了眼泪,爹娘心疼闺女,当即就押着李成才签了和离书,领了她和闺女就回家了。可刚进家门大嫂就不干了,家里已经分了家,爹娘跟着大哥生活。日子本来就捉襟见肘,又添了她和芳妮两张嘴,大嫂直接跟大哥放话,杜春梅要是回了娘家,他俩就也和离。大哥好说歹说大嫂才同意,让她只是住在家里,吃喝都是她自己的。
大哥二哥能暗里贴补她半年一年,可不能管她一辈子啊!
“曹姐姐,我想佃你四亩地。”大哥二哥帮她打算过,地里有爹娘和他们帮衬着,四亩地里的出息足够他娘俩的嚼用了。
“行,我佃给谁不是佃。”曹捷没问题,签个契书就行。
“我还想······”杜春梅支支吾吾,“我还想跟您借一两银子的种子钱。”
曹捷痛快的答应了。这年头和离不易,和离完的新生活更是困难,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二十亩地佃给了四户人家,曹捷沾沾自喜,她也算地主了。
农家少闲月,曹捷感觉一眨眼麦子已经老高了。再有一个月就该收麦子了。
曹捷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钱四海来了。
钱四海还是一身黑衣,只是人要精神了不少。
钱四海进门,不等曹捷招呼他,就先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曹捷磕了个头。一时间到让曹捷手足无措。
“曹娘子莫慌,这是我娘交代的,让我给曹娘子磕头谢恩。”磕完头不用曹捷伸手,他自己就麻利的站了起来。
“你娘身体怎么样?”曹捷给钱四海让座。
“老母亲已经过身,昨日过了四七了。”大周丧仪,事主过完四七才可蹬邻人门。
“那你节哀。”曹捷想到初见钱四海老娘时她就已经一副油尽灯枯之像。
“多亏了您的银子,我才能给母亲置办寿衣寿材,不至于让她老人家赤条条的走。曹娘子请再受四海一礼。”说完又深深朝曹捷施了一礼。
看着他彬彬有礼的样子,曹捷觉得她都快要忘了他是个流氓地痞了。难怪这家伙能黑白通吃。
地痞。曹捷灵光乍现。
“哦,我本来也是感动于你的孝心,顺手为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曹娘子大恩,四海必将没齿难忘,以后曹娘子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钱四海拍了拍胸口说。
这不就巧了嘛,想瞌睡他就递了个枕头。
“我还真有个事儿要请钱大哥帮忙。”曹捷估摸着钱四海应该比她大,依着前世经验,求人办事叫哥,总之没错。
曹捷把吴家的事情跟钱四海讲了,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钱四海。
“虎毒还不食子,曹娘子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就冲你叫我一声大哥,这事儿我也得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