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不要逼我!”丁娘的声音虽软糯,可话里的决绝却不容小觑。
曹捷进屋就看到瘦小的丁娘站在屋子正中,一手张开如老母鸡般将宋星河护在身后,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只镶满各色宝石的匕首,匕首逼在自己颈间。细长的脖子已经被匕首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因着她激动而暴起的青筋在血痕的衬托下,更显狼狈。
丁娘对面站着三个壮汉,打头站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黑色暗纹的长衫,曹捷不懂衣料,但猜想应该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起的,因为他外披的皮毛大氅一看就价值不菲。男子身高一般,一双眼睛细长,眼睛不大眼神却清明坚定。国字脸显得整个人周周正正。他模样虽然普通,可那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久居人上之人。
他身后的两人皆是一身青色短褐,外披棉布斗篷。粗壮的身形,应该是那人的护卫保镖。
曹捷出门时,曹达领着三人进院,说是雪天行路难,来家里讨碗热水喝。怎么去她趟恭房的功夫,屋里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咋回事?”曹捷小声问曹达。
“俩人私奔,丁娘的舅舅追来了。说要带走丁娘,丁娘就以死相逼了。”曹达言简意赅。
刚刚三人一进屋,还没等曹达让座,就听见屋内惊呼舅舅。宋星河二人要逃,那男子随从要拦,一瞬间局势就顶上了。成了两方对峙,丁娘就拿出匕首,顶在了自己颈间。
“舅舅,我与星河两心相悦,你就成全我们吧。”说着丁娘拉着宋星河跪了下来,乞求男子放过他们。
“你先把刀放下,有话与我慢慢说。”男子语调温和,他挥手让身后二人退后,自己上前想要扶起丁娘。
“舅舅先答应放过我们!”丁娘不等他靠近,就又把匕首横在了脖前。
“你明知那宋家同我的渊源,你这是何苦呢。”男子无奈道。
男子看到曹捷进屋,这一屋子男女老少或站或坐,虽不言语,却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在下赵与慈,能否劳烦娘子安排个清净地方,方便我甥舅谈一谈。”赵岑冲曹捷拱手道。曹捷点了点头,带着家人退到灶房。她家一共就这两个地方暖和,总不能让人家甥舅俩在灶房里聊吧!
赵岑捡了把椅子坐下,挥手让贴身侍卫出去。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对小情人,微微叹了口气。
“丁娘先起来,地上凉。”赵岑扫了一眼跪在丁娘身后的宋星河,“宋公子也请起吧!”
“谢王爷!”宋星河忙叩头谢恩起身,又将丁娘扶到赵岑对面的炕上坐定。他自己则出去寻曹捷要热水沏茶,将空间留给二人。
“你这又是何必呢?孩子。只要那宋王氏在,她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赵岑看着丁娘,这孩子是受了他和五哥的牵连。
他赵岑虽特封大周朝的鲁王,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这尊贵却不是生来就有的。当初圣祖皇帝立国,可并无后嗣。从宗族之中挑中了他祖父显宗,他祖父一生有两件功绩,一是反对重农抑商,任令通商;二是充盈后宫,繁衍子嗣。
他父亲是祖父登基前的庶子,家中序齿行四,等到他六叔肃宗登基时,他最小的二十六叔才刚出生。
赵岑祖父登基时,他和姐姐已经出生。他们这些庶子的庶子,自是无人问津。姐姐被许给泰州知府的嫡子已是高攀。他自幼与五哥交好,大哥三哥是嫡子,又有二哥四哥在前,五哥的上位之路异常艰难。这十几年,作为五哥的左膀右臂,他恨不得睡觉都要睁只眼。
五哥登基,特封他为鲁王,姐姐为康成县主,此时他才惊觉姐姐已是病入膏肓。随后,姐姐匆匆撒手人寰,只留下个女儿韩丁娘。他将丁娘接回王府,交给侧妃柳瑟瑟抚养。
当年舞阳宋氏是二哥的外家,刺杀他的数次行动都有宋氏的影子。五哥登基后,清算旧事,宋氏家主被斩首,其余众人被遣回原籍,家族三代不可出仕。那宋王氏与他有杀夫之仇,怎可让他的外甥女进门。
曹捷不知道赵岑甥舅俩谈论何事,她带着俩孩子跟周婉娘在包饺子,曹母擀皮。外面已经上冻了,曹捷准备包些饺子冻起来,不想做饭时,煮上一碗,又方便又美味。
突然听到一声“胡闹。”紧接着就是瓷器摔地的声音。曹捷几人都往外看去。这是谈崩了吧。
赵岑听闻韩丁娘不知羞耻的说她已是宋星河的人,立马气的摔了手中的茶杯。
“来人,”他招来护卫,“先把这小子给我绑了。”
“舅舅要是再逼我,丁娘就死给你看。”这韩丁娘也是个烈性子,说着手中的刀已经扎进了脖子里,顿时血流如注。
赵岑忙唤人给丁娘止血。曹捷被叫来帮忙。
曹捷昨日还想着丁娘他们二人私奔,干她屁事儿。今天这屁事就沾上她,还险些在她家闹出人命。帮丁娘包扎好伤口,看着对峙了一下午的两人,曹捷劝道,“要不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