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恒师父,是你在显灵吗?我们猜测到了一点真相,对吗?”小才灵光乍现,朝着山峦喊道。
山风凛冽,吹得林中呜呜咽咽,良久才将息。
前方的队伍已经距离他们很远,王恒与小才快走几步,追随而去。
走到前山放生池边,王恒趋前几步,对着张西如朗声道:“西如兄,广恒和尚的蝉蜕,晚上要由专人看守,不许寺内旁人进出,随身物件,一概不许人乱动,明日天一亮,我与小才就去验物证。”
张西如郑重点头应下。
目送张先生一行人进聚宝寺山门,王恒与小才转身踏入别院,刘府众人去后,别院静悄悄的,除了他二人,似乎没有其他人在。
王恒想起广亮和尚说发现命案的香客,就安置在别院,不过此时月上枝梢,那香客又受了惊,还是明日白天寻他问话为好。
归来西厢房,天色已晚,入睡还尚早,俩人遂仍是各自看书写作。
王恒翻出荷香楼忆语,继续往下读。
荷香楼忆语李逊之
不久,云客自天都山还,每日在飞山洞中炼丹,邀余夫妇同往丹室观之。
余至其洞,见屋壁光洁如镜,不知为何物所裱?
洞中皆罗列水精器皿,瓶状,球状,长方状,正方状,不知何用?
余问云客,云客但笑不语。
余妇芙娘,雪肤花貌,然脸颊微有雀斑,此为平生大憾,云客炼丹时有所得,以药浆注入水晶瓶中,嘱芙娘日日涂于颊上,未几,竟两颊光鲜如玉,斑尽褪无痕。
余年逾三旬,三蹋槐花,辄成康了,止步于秀才功名非吾所愿,平日尚算用功,挑灯夜读乃常有之事,目力因之大损。
云客赠余水精灯一盏,以云客所炼之丹嵌入,即光亮整室,非寻常油灯火烛可比,且光圈可大可小,殊为精巧,云客谓此丹可用一世。
云客又炼出疗饥之饼,味同嚼蜡,然巴掌见方大小,食之可抵一日之饭,而不觉饥饿。
余不觉惊起,嘱云客多多炼饼,荒年备之能活人性命,云客笑而不答。
余夫妇每于云客处见识新奇罕物,而云客从无骄矜之色,一一悉为解说,亦不吝啬,但于我有所用,随手赠予。
余与之倾心相友,此余第一至交也。
越数月,云客夜入翠华村别庄,意颇落落,问来意,竟是道别,言他是交趾来的道士,现在天都山祖庭的法器已得,勾留年余,必要回交趾了。
余遂兴茫茫沧海之意,不觉潸然泪下。
云客道他夜观星象,于后一二月间江宁必遭兵灾,兄与嫂暂居别庄为好,江宁县城内恐怕危险更大。
余与芙娘将信将疑,云客又嘱芙娘多积米粮,别庄屋前屋后有瓜棚豆架,可供蔬食,院内有井,饮用浆洗都无碍。
云客怀中取出枚玉简,玉简正中雕琢着一羽仙鹤,云客长按仙鹤,忽然周遭弥漫紫光,紫色光网自下升空,密密罩住别庄四角。
云客道他为别庄设下结界,按动仙鹤,结界开启,再按仙鹤,结界可除,结界开启之后,外人则无法看出此地有一处房屋,余与芙娘,只要不出别庄,便如隐身一般,不为外人所睹。
云客泣道,兄与嫂皆是良善君子,怕不能自保,方圆数里之中稍有乱起,即当开启结界,闭户不出为宜。
云客依依不舍,又取出疗饥之饼,足足有两大盒,道此物大致能当一季之粮,兄与嫂能熬过半年之困,兵灾自解。
余与芙娘怔怔间,云客倏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