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机课,丁兮坐在中间,于行之和范亦然分别坐在她的两边。
丁兮冲于行之眨眨眼,笑嘻嘻地小声说:“哥们儿,在外面住的生活是不是特别好?”
于行之抿了抿嘴,说:“怎么说呢,有好有坏吧。”
丁兮不解:“怎么还有坏呢?你应该美得要死吧?”
“唉,一言难尽啊,”于行之叹气道,“你们是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揍啊。”
范亦然翘着椅子,从后面探出头,猥琐地问:“你吃的嘛肉啊?”
“嘿嘿,好吃的肉。”
丁兮天真地问:“吃的嘛肉?”
于行之笑:“你别搭理他,臭流氓。”
丁兮不解地看向范亦然,范亦然笑笑,没说话。丁兮接着问:“你跟我说说,有嘛不好的?”
“嗐,都是生活上的琐事儿。”
“嘛琐事儿?”
“不洗脚就上床啦,碗洗不干净啦,早起赖床啦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本来都是小事儿,但是住在一起的话,生活习惯不一样,就都是麻烦事儿。”
“那你怎么解决的呀?”
“还能怎么办,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呗,确实也是咱做得不对,还能有什么脾气?”
“活该,谁让你不洗脚就上床睡觉的……”丁兮说完,回头问范亦然,“你睡觉之前洗不洗脚?”
“我跟他不一样,我可注意个人卫生了。”范亦然笑。
“拉倒吧,”于行之开玩笑,“他拉完屎连屁股都擦不干净,裤衩儿上现在准沾着粑粑呢,你信不信?”
“去你的吧。”范亦然笑骂。
丁兮怀疑地看着范亦然,范亦然又向她解释:“你别听他胡咧咧,他你妈裤衩儿上才有屎呢!”
丁兮嘟着嘴,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你们男生真恶心。”
范亦然:“恶心的是他啊,你可别打击一大片啊。”
于行之:“咱们谁也别说谁,都不怎么干净。”
丁兮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师,说:“哥们儿,哪天让我们去你那儿做客吧。”
于行之笑:“没问题啊,随时来玩儿……你自己来就行啦,旁人就在宿舍里歇着吧。”
范亦然不干了:“玩儿蛋去吧,我还怕你把我媳妇儿拐跑了呢。”
于行之笑着怂恿丁兮:“你们俩还不也出去租房子住,提前试试这种生活,别看有一些小争端,但是整体感觉还不错。”
丁兮撇撇嘴:“得了吧,我可不敢。”
于行之探头对范亦然说:“这就是你的工作不到位了,你得想办法把她说服呀……我媳妇儿一开始也不愿意,架不住咱哥们儿给她做思想工作啊。”
丁兮依然摇头,范亦然无奈地耸了耸肩。
老师在前面看着底下说话的于行之,板着脸,指了指他,说:“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于行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眼询问,老师点点头。他只得站起,求助地看向四周,丁兮和范亦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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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之和霍晓莹在书摊上淘了几本二手小说和散文。说是二手,其实很可能是三手五手甚至更多手,其中有的书页已经被反复摩擦的如同用过的擦屁股纸一样又软又薄,稍稍用力,很可能就会被捅出个无法弥补的大窟窿。
于行之喜欢看中国作家和日本作家的小说,究其原因是东亚国家的人名远比欧美的要好记,同一个名字只要看上几遍,便知道他的人物属性和人物关系,而阅读欧美的小说时,光是记住复杂的人名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更不要提那些繁琐的情节和冗长的赘述了。不过,也有例外,一些侦探类的小说还是很吸引他的,譬如《福尔摩斯探案集》。霍晓莹跟于行之不一样,她虽然也看一些琼瑶式的言情的小说,但是她更爱读一些散文,尤其是一些抒情的,她喜欢将自己置身其中,去体会那种舒缓的美感,如果这时候再有一些感官上的触动,便更加享受了。比如香薰散发着柔美的味道,亦或是清风拂过皮肤的凉爽,总是会让她在阅读文字时增益更深刻的感受。
晚上无事可做的时候,于行之和霍晓莹便一人抱着一本书靠在枕头上,各自阅读。甚至到了周末,不想出门的话,便依然躺在床上看书。
这天是周六,二人起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霍晓莹洗漱完毕回到屋里之后,见于行之依然在床上躺着,随口问了他一句吃什么。于行之正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对于霍晓莹的发问,并未察觉。霍晓莹走到床边,抖了一下被子,于行之一愣,才有所反应,霍晓莹又问了一遍他想吃什么,于行之摇摇头,说还不饿呢,霍晓莹便回到床上,拿起枕边的书,侧过身子,开始看了起来。
霍晓莹看的是钱钟书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她刚读到这本书的第二篇《窗》。她喜欢钱先生的幽默感和想象力。在这篇文章中,钱先生说“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没错,说得太对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窗户是房屋的眼睛,多么恰当的比喻啊。是的,关窗如同闭眼,把这个纷扰世界隔绝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外,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大笨蛋,你去关上点窗户吧,外面有点吵。”霍晓莹读到这,发觉窗户没关,便对于行之说。
于行之翻身下地,关好窗户,又回到床上,依然发呆。
霍晓莹说:“你看人家写的多好,说窗子有时候也能当作进出口使用,比如小偷或者小说里私会情人是就都喜欢爬窗子……以后你也别走门了,你回家的时候,也从窗户走吧。”
于行之不可思议地看了霍晓莹一眼:“大姐,这可是四楼……你看的是什么呀?”
霍晓莹把书的封面给他看了一眼,笑着说:“你可以试试啊,四楼又不高。”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于行之笑,“难怪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呢。”
“你敢说我毒?”
“你要不是毒,为什么想让我从窗户走?”
“人家书上这么写的呀,你是不是我的情人?”
“那都是偷情的,咱们两个光明正大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