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崧的语气稍微有些迟缓，吐字也有些不清晰，斜月听出他是喝了酒，他说：“他上厕所去了，我俩今天通宵加班，他不回去了。”
斜月皱眉，一时不辨他话里真假，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韩崧看起来并不像会热心到帮一个上厕所的男人接女朋友电话的人。
正思索着，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远而清晰的呕吐声。
斜月的眉间蹙起来，她听出那是蒋霖轻。
她平静地对韩崧说道：“别骗我了，你们在哪？”
韩崧无奈地哼笑了一声，然后斜月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韩崧在另一边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和遥远：“你看，我就说你女朋友这么聪明，糊弄不了她。”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蒋霖轻的声音：“纪斜月，我喝醉了。”
他声音含混，语速迟缓，斜月一下就听出来了。她笑着说：“嗯，我知道。”
然后又说：“你在哪，我去接你，好不好？”
蒋霖轻回答得很慢，过了一会，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仿佛十分难受，又十分委屈。
斜月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心都被他化得绵软。
“你在哪？”她又耐心地重问了一遍。
蒋霖轻缓缓开口，报出地点。
斜月知道那个位置，从她这里打车过去，差不多就十分钟，她轻声对蒋霖轻说：“我马上就到，你和韩崧在门口等我好不好？”
蒋霖轻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挂电话了，我要出发了。”
蒋霖轻却有些抗拒，很快地说了句：“不要。”就像在无理取闹一般。
斜月只得哄他：“那你先把手机给韩崧，我跟他说两句话，听话。”
斜月每次一说“听话”这两个字，就好像一种灵验的咒语，蒋霖轻总是会条件反射般按照她说的去做。
即使喝醉了，也是如此。
他听话地把手机递给韩崧，韩崧接过，斜月礼貌地对他说道：“麻烦你先照顾蒋霖轻一下，我马上就到，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谢谢了。”
韩崧点点头：“嗯。”
斜月挂了电话，穿上外套，又想着蒋霖轻，怕他喝酒吹风，给他也拿了件薄外套。
一路小跑出了小区门，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嘱咐师傅开快一点。
不到十分钟，斜月就到了地点，一下车就看到韩崧扶着快要不省人事的蒋霖轻站在门口。
斜月跑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蒋霖轻具体的酒量她不清楚，但总归应该不算太差，喝成这种烂醉如泥的样子，不知道是灌了多少。
韩崧也有些醉意，但相比蒋霖轻已经算得上清醒，他耸耸肩回答：“今天晚上这项目主管不好弄。”
言简意赅，斜月已经能想象出酒桌上的作派拿乔，推杯换盏。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柔地摸了摸蒋霖轻绯红的脸，脸上一派心疼。
蒋霖轻感受到这抚摸，抬眼看向她，迷蒙醉眼突然漾出笑意，问她：“你来啦？”
斜月没见过他这一派不设防的天真样子，顿时有一种母性大发的感觉，突然觉得他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子。
她点点头，温柔地说：“嗯，我来了。”
夜风吹过皮肤，带来一些凉意，斜月拿出手里的外套，给他穿上：“蒋霖轻，伸手，穿外套。”
他乖乖伸手，任凭斜月给他穿上两只袖子，再拉好拉链，简直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韩崧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眼里泛起一丝不明的情绪，继而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斜月给蒋霖轻整理了一下外套，然后跟韩崧一左一扶着他走到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她把蒋霖轻塞进车里，对韩崧道别：“我们走了，麻烦你了。”
韩崧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应该的。”
斜月朝他颔首一笑，关上车门，出租车立马扬长而去。
韩崧掏出一颗烟叼进嘴里，然后点燃，看着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车流中，呼出一口白烟，突然觉得清醒了不少。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