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霖轻一直把手机放在眼前的桌子上,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扫向屏幕,饭店大厅里的声音太嘈杂,他怕自己没办法第一时间听到手机的提示音。
室友彭天畅已经灌了三瓶啤酒,整个人属于一种相当澎湃的状态,一只手拉着蒋霖轻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掏心掏肺:“你说,她不喜欢我,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死心?这么长时间,我给她买的礼物,零食,她哪次没收?!要不是今天看见她跟一个男的手拉手,我他妈还蒙在鼓里呢我!我他妈长得就这么像傻逼吗!”
开学一个月,彭天畅已经经历了从一见钟情到单方面失恋的全过程,效率那叫一个迅速,简而言之,就是舔狗舔到最后终于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悲惨故事。
蒋霖轻想要把胳膊抽出来,彭天畅却攥得死紧,一点也不撒手。
寝室里年纪最大的胡乐扬扯了张纸巾递给彭天畅,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畅子,别哭了,不就是女的吗,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咱又不是非她不可,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还朝蒋霖轻使了个眼色:“老四,你说对不对?”
蒋霖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胡乐扬一点也没在意,平时蒋霖轻也不怎么爱搭理他们,什么事都一副冷漠的姿态,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性格,就因为生了那张脸,在路上走路都有人管他要联系方式。
胡乐扬看了眼痛哭流涕的彭天畅,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没招儿。
胡乐扬平时算是个老好人,嘴也不算伶俐,看彭天畅丝毫不为所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索性闭上嘴不说话。
老二韩崧给彭天畅倒了杯酒,用一双染着风流气的眼睛看着他,无所谓道:“畅子,别难过了,学学我,谁都是过客,不用放在心上。”
彭天畅抽泣地看着韩崧,愤慨道:“我跟你能一样么,你女朋友都处八百个了,这可是我初恋!”
可能是初恋这词又触动了彭天畅,他拉着蒋霖轻胳膊的手攥得更紧,活像个可怜巴巴的受气小媳妇。
胡乐扬看了眼韩崧,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开学没多久,竟然就跟一个学姐在一起了,还经常夜不归宿。
蒋霖轻看着紧抱着他胳膊的彭天畅,皱了皱眉,他对他们这些爱恨情仇男男女女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就负责吃菜,喝酒。
突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蒋霖轻连忙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拿起来,解锁,就看到斜月给他发的一句话。
“蒋霖轻,你在哪,我去找你。”
斜月的话让他有些意外,这大晚上的,她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见自己不可?
他用左手缓慢地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
过了两秒,手机提示音响,斜月回复了。
蒋霖轻点开,看见斜月说的话,呼吸蓦地一滞。
“想你了,想看看你。”
他再三确认了几遍,这是纪斜月发来的消息。
反常,实在很反常,下意识地,他就觉得斜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拨通斜月的电话,起身往屋外走去,彭天畅还抓着他手臂不放,嘴里嘟囔着:“别走,不准走”
蒋霖轻不耐,直接猛地把手臂抽出来,晃得彭天畅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胡乐扬和韩崧惊讶地看向蒋霖轻,目光探究不明,胡乐扬问道:“老四,畅子惹你了?”
蒋霖轻摇摇头,面色冷然:“他耽误我打电话。”
说完,就举着手机大步朝门口迈去,步履带着肉眼可见的急切。
韩崧饶有兴味地看着蒋霖轻的背影,问胡乐扬:“你说,他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胡乐扬摇了摇头:“不知道,谁能明白他呀。”
蒋霖轻一走出饭店大厅,电话就被斜月接通,他听到斜月刻意压低的嗓音:“喂,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找你。”
蒋霖轻看了眼如墨的夜色,强硬地说道:“我去找你吧,你在学校?”
斜月点点头:“嗯,我就在寝室呢。”
蒋霖轻留心听着斜月的嗓音,她刻意把声音压低,语速也慢,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他一边打车,一边对着手机话筒轻声问道:“纪斜月,你跟你室友吵架了?”
斜月有些疑惑:“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蒋霖轻松了口气,坐进出租车里,对司机说道:“萍大南门。”
斜月从听筒里听到蒋霖轻对司机报地点,有些意外:“你这么快就上车了,你不是在外面吃饭吗?吃完了?”
蒋霖轻这才想起来,他忘记跟饭桌上的几人报备了,满心都是担心纪斜月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他面不改色道:“嗯,刚好吃完了。”
说完就给胡乐扬发了个微信,告诉他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斜月在那边回复道:“啊,这么巧。”
蒋霖轻听着她声音里带着些欢欣的成分,也勾了勾嘴角,对她说道:“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