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西移。
皎洁的光辉照在死人麻地,笔直的死人麻在清风中不动如山,坚韧不动摇。
明亮的烛光照亮一方昏暗的天地。
老蛇躺在床上发出嘶哑的呻吟,刺青师的刺青开始反噬,四眼巨狗的诅咒也在侵蚀着老蛇的意志和身躯。
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上半身靠在了墙上。
独眼中神色复杂,有些感慨、无奈、对生的渴望,还有一丝解脱。
老蛇抬起手将棺材钉取出放在床边,又取出一根半尺长的黑色细针以及一张羊皮卷,抬手唤羽舜过来。
老蛇嘶哑无力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这是刺青师一脉的传承,刺针和鬼墨的制作方式,现在就传给你了。”
羽舜无言。
有一说一,老蛇是自他穿越而来对他最好的人,他很是不理解。
为何老蛇对他这么好,甚至上来就把他定为刺青师的传承人,没有任何的考量,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寥寥数天?
深吸一口气,老蛇继续说道,不过接下来的话是对着老胡说的:
“羽舜这傻狍子,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井底之蛙,他要走你也别拦。”
“反正你也可以从镇上找几个人先顶着。”
然后老蛇又看向羽舜。
“仁家镇是老子从小长大的地方,你小子想走,先找个徒弟把传承交代下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老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了要交代的话,眼睛一闭,躺在床上。
老胡轻叹一声,抬手洞穿了老蛇的心脏,用冥棍镇压住双头蛇的异动,然后将尸体拖到焚尸屋里。
片刻后,屋顶的烟囱冒出缕缕白烟。
胖龙大师道了一句节哀,牛蛙大王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感慨人族好脆弱。
身为仁家河源头方圆五十里的地头蛇,牛蛙大王表示他已经送走了多少代人,老胡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羽舜坐在床上,把玩了一阵刺针、棺材钉,又翻阅了一遍羊皮卷,整个人有些空虚。
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心灵渴望温暖。
茫茫天地之间总要有一处空间、一个物件或者一个人能够寄托人的归属,这便是心灵的港湾。
曾经的他每每回到故乡,品尝家乡美食,看着故乡的老建筑和变迁,都会有一种安心的充实感。
如今在这个仁家镇,他再次感受到了大学时期外出游学的空虚。
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
唯一让他忘却异界他乡、感受到心灵温暖的人……也没了。
半个小时后,老胡从焚尸屋出来,身上尸臭味混杂着烧焦味。
将一枚双头蛇结晶体放在羽舜身边,老胡忽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和羽舜唠嗑。
“你知道为什么老蛇要收你为徒弟吗?”
“为什么?”
羽舜反问道,这确实是他的一个疑惑,虽然他从始至终没有叫过老蛇一句师父。
他并不善于表达感情。
“老蛇带你来的时候,我确实很惊讶。你身上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即便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镇民,他们的后代都带有一定程度的异化因子。”
“你的身上仅有的异化因子就是来源于三眼狗,其他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你身上的气质都很……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