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来的徐云蹊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他怔了怔,近乎迫不及待地跑进来,摸了摸餐桌上盛着菜的盘子,刚盛出来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还热着。
“是姐姐做的饭吗?”他扭头问,圆而亮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某种惊喜。
“是。”洛扉走着神,没注意到小孩细微的表情变化,顿了顿,还是提醒,“别喊我姐姐,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哦。”小孩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饭上,围着餐桌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去洗手。
出来,又看见桌子上还没开封的盒子,便问:“这个要吃吗?”
“吃吧。”洛扉说。
“那我去洗。”他跑到厨房找了个碗,把葡萄上的白霜在水流的冲洗下抹干净,捧着送到洛扉的面前。
两人吃了饭,洛扉收拾碗筷的时候,徐云蹊突然站起来,诚恳地开口:“饭是妈妈做的,还是我来洗碗吧。”
他也不太好意思,话说得很快,以至于洛扉没听清他特意含糊起来的那两个字,重点放到了洗碗上。
“你?你去写作业什么的吧……”洛扉心动了一瞬,她确实不喜欢洗碗,但,他毕竟还是小孩,一个总是让人下意识去袒护的年龄。
“作业都在课上完成了。”徐云蹊以情动人,“我也是这个家的一部分对不对,你做了饭,就该我刷碗,要不然一直是你照顾我,你就太辛苦了。”
“我会刷干净的,不会弄坏!”
洛扉默默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
洛扉实在不是个付出型的人格,长时间让她为某人做什么,她自己都会觉得不公,而对这件事产生厌烦。
这样的分工让她觉得舒服。
他们的日常相处,也就慢慢固定成了这种形式,日复一日。
隔壁的房子很快就被徐云蹊的奶奶卖掉了。
她似乎本以为徐云蹊跟着蒋雅凤走了,因而傍晚的时候,带着人来看房,迎面撞上放学回来的徐云蹊时,愣在了那里。
一老一小相互在楼梯上下互相对视着,竟然有些陌生。
老太太对他的印象,只有从前心烦骂过他几回,他也不声不响地,木头人似的没说过话。
看房子的买主瞧出来点端倪,打听道:“这谁家的孩子啊?”
洛扉拿着两根淀粉肠,慢吞吞地从下面走上来,没忍住偷吃了一口。
徐云蹊扭过头去,伸手拍了拍她,小声说:“不可以,说好了回家一起吃的。”
“就吃了一口。”洛扉光明正大地耍赖。
徐老太太迅捷地爬上楼梯,拐了个弯,率先进到了房子里,低声道:“不认得,楼上的小孩吧。”
看见洛扉的那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大概是蒋雅凤这女的狠心,直接把孩子扔下不管了。对门这年轻的小姑娘家里没人管着,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善心大发,就把徐云蹊接过去了。
小孩站在楼梯台阶上,一如既往地不说话时,她其实是有点心疼的。毕竟,也还是个孩子。
跟着一个年轻的靠不住的姑娘,保不齐哪天就被轰出去了。
但更快占据她脑海的,是老家那难伺候的娘俩,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再把这孩子带回去分一口饭吃,他们不得把房顶掀翻。
再说,那个才是她亲手养大的乖孙。这个,是蒋雅凤生的,蒋雅凤都不要这孩子了,什么怨啊恨啊的,都得去找他亲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