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齐跨界搞牙膏并在贾富贵那里代工的消息很快传开,又引起了厂里一些人的议论纷纷。
有人说:“咱们这个小厂长是真不按常理出牌!老年电话手表起码还沾点电器的边儿,可牙膏这玩意是日化品,跟咱们机械电器八竿子打不着,这步子跨得也太大了!弄不好这次能把蛋扯掉。”
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老年电话手表虽然卖得挺好,可不见得牙膏也卖得好!我听说小厂长一下子给贾富贵下了50万支牙膏加工订单,还主动帮贾富贵还上了高利贷。”
有人道:“我也听说了,贾富贵还不上高利贷跑到外地躲了起来,催债的人找不到他,都要准备去他厂里拆设备卖废铁了,这时候咱们小厂长出面帮他还了20万高利贷,救了贾富贵一命。”
有人讥讽道:“救了贾富贵一命不要紧,可千万别把咱们厂给搭进去。贾富贵可不只是欠高利贷,他还欠咱们开发区好几个企业老板的钱,还拖欠职工好几个月工资,银行还有不少贷款。”
有人说:“咱们老厂长是贾富贵银行贷款的担保人,小厂长救他其实是为了救咱们厂,我觉得小厂长的还是有点魄力的,只是跨行做牙膏这件事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
跟这些老员工相比,电商销售部的新员工们则都盼着牙膏能够早日上架。
直播间只有老年电话手表这个单品实在是太浪费当前的流量和人气了。
老年电话手表是个耐用品,复购率很低,要想提高粉丝们的复购率必须要有其他产品来支撑才行。
同时,因为直播间总是在卖一个单品,有些粉丝直接取消了对直播间的关注。
这可把负责人吕云飞紧张坏了,他虽然知道牙膏很快就能上架,但如果手表断货,势必会对直播间的粉丝数量产生严重影响。
这也是他催着高天齐备货的主要原因。
除此之外,厂里中层干部的思想也开始动摇。
当初,高天齐父亲入院陷入昏迷的时候,厂里的几个中层心里就萌生了单干的想法。
特别是副厂长、机加工车间主任杨树森,作为厂里的技术大拿,他在老厂长昏迷之际就有了联合几个中层管理人员把厂子买下来,搞成合伙股份制企业的想法。
只是介于舆论,没有明目张胆地搞独立。
当看到老厂长的儿子接班儿后,他心里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放松了许多。
他不相信一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能管理好一个机械制造厂!
并且,还预测高天齐接管工厂之后,最多也就半年时间厂子就会进入亏损状态。
因此,他不再着急,想等工厂经营陷入困境、举步维艰、人心涣散的时候,在站出来“救”
工厂于水火之中。
尤其是,当他看到高天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搞老年电话手表时,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有多爽了。
他曾经对自己的妻子说,没想到老高的儿子比我想象的还不成器。
在杨树森看来,高天齐新官上任的这第一把火肯定很快就会熄灭。
不过,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意料。
这个看上去极不靠谱的老年电话手表项目竟然成功了。
仅仅通过几个年轻人在网络上搞直播短短的时间里就卖出了好几万只,这让他开始有些紧张。
当得知高天齐又开始搞牙膏时,他觉得此时应该主动出击一下了,就找到了厂办公室主任牛大庆。
杨树森先是把牛大庆夸赞了一番,说老厂长不幸离开后,你作为办公室主任,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帮着小厂长维持着经营,可谓是劳苦功高。
牛大庆对杨树森想单干的事情早有耳闻,并且自己也曾经有过想和他联合的念头,但是由于时机不对,彼此都没有挑明。
他听了杨树森的夸赞,很是谦虚地应道:“杨厂长,你是副厂长,二把手,厂子多亏由你坐镇,我就是个跑腿儿的,怎么敢说劳苦功高呢!”
杨树林故意做出反驳的态势:“咱工厂是行政技术两条线,你的行政机关运转好了,我的车间才能干活,否则,连个活儿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牛主任,车间里的活儿很快就干完了,你得提醒小高厂长抓紧出去跑个订单回来,否则现在这个订单一完工,工人们就没事儿干了。”
“我已经跟小高厂长说了,等他从京城回来,就带他去老客户们那里转转,看看能不能争取个订单回来。”
“老客户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跟他们也都熟,你带着小高厂长一转,说不动就弄回两个订单回来。”杨树森挪动了一下位置,“我听说小高厂长要准备生产牙膏,并且把加工订单给了贾富贵?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牛大庆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代工合同已经签了,很快就要开始生产。”
杨树森轻叹了一口气:“咱也不知道小厂长是咋想的,咱们一个机械制造厂,怎么跨界去搞了化工呢?老年电话手表起码还跟电器沾点边儿,这牙膏是纯粹的化工制品,属于流程性制造业,咱们机械制造属于离散型制造业,风马牛不相及呀!”
“是啊!杨厂长,我也觉得跨界跨得有点儿大,可是小厂长有自己的想法,咱们打工的也不好多说,让咱干啥就干啥吧!”
杨树森轻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也不是咱们打工人操的心。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由着小高厂长这么折腾,咱们这个厂子迟早要黄,你信不信?”
牛大庆听了这句话,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杨树森的来意,但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儿表态,而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厂子要是黄了,咱们都得失业,我已经跟小高厂长说过车间里的订单马上就要完工的事情,他也很重视,说趁着这次进京顺便跑跑项目。”
杨树森微微一个冷笑:“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从京城拉来项目?我看悬,咱们厂这么多年就没干过京城一个单子,京城里那么多机械厂,什么活儿能轮到到咱海州干?”
牛大庆咧了咧嘴,附和着说道:“年轻人嘛!都是心比天高,都想着办大事儿。”
杨树森见牛大庆总是不顺着自己引导和思路聊天,便准备条明来意,他又轻叹了一口气,道:“老牛,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牛大庆故作严肃,“咱弟兄们之间有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