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舒进屋的时候,阿星正一条腿半蹲,受伤的那条腿小心的擎着,双手扒着炕沿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几个放在炕边的新竹筒散落一地。
一看到阮凝舒,阿星窘迫的垂下头。
“你想做什么,怎么不叫我?”
阮凝舒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与随后进来喝水的游澈一起,将他架到了炕沿上。
“你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是要拿什么吗?有没有碰到腿?”
“没有,我一直小心躲避着,阿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阮凝舒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少年腿上的夹板,确定没有移位才稍稍放下心。
“不用说这个,我说有事就叫我不是跟你客气。你现在不方便,需要人照顾。”
阿星喃喃道,“我想自己试试。”
十几岁的大男孩想的还挺多,万一因为逞能再添新伤,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阮姐姐,你会娶他做夫侍吗?”从一进屋就没开口的游澈,一张嘴就是个大炸弹。
阮凝舒转过脸,“胡说什么呢?”
阿星紧紧捏着手指,头虽然依旧低垂,但他的身体不自然的绷直,能看出他也在紧张。
游澈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男子未嫁娶之前要洁身自好,恪守男德,除了自家母亲姐妹,不能与外女有任何接触,否则坏了名声,便没有女子肯要了。阮姐姐是在陈青柔手里救下的他,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阮姐姐的夫侍了。”
啊这…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这里的规矩,想来阿星应该比她更清楚。
阮凝舒有些尴尬的偷瞄了正垂着头紧张的抿着嘴的少年,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她昨晚还和他一个炕睡了,这对他名声更为不利了。
“我留他在这同我做个伴,我们以后姐弟相称…”
游澈笑容灿烂,“阮姐姐不必紧张,我知道你完全是为了救人,阮姐姐如果不想收他做夫侍,即使认了姐弟,也要保持一点距离更好。”
游澈咧嘴笑笑,随后看向阿星,“男女有别,有很多不便,这位小郎君,伤好前不如由我照顾吧。”
游澈自小父母双亡,爷爷年迈,很小的时候就学着跟人出海打渔了,如今才十六岁,已经是一把好手。
少年活的十分顽强,人也特别朝气阳光,他身上有最蓬勃的生命力。由他来照顾此时的阿星,最合适不过。
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了?你还要出海,你爷爷年纪也大了…”
“无妨,爷爷吃了你说的那个药膳体格比以前强多了,根本不需要我照顾。这两个月海上浪大,爷爷本就不让我出去,我有空。以后我上午就过来帮忙盖屋子,小郎君有个什么我也正好可以照顾一下。”
游澈这么说了,阮凝舒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阿星看着笑意盈盈的两人,嘴角也浅浅勾起,露出一个看似温润无害的笑。
阿星的眼睛十分好看,睫毛又卷又翘,看人的时候单纯无辜,甚是乖巧。
游澈喝了点水就出去了,阮凝舒坐到炕边,粗布衣衫没掩饰住她妖娆的身姿,刚才干了活现在小脸红扑扑的,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貌美无双,此时正盈盈的望着他,让少年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像是,不想让这股视线移开,一直如此看着他才好!
“阿星,以后不必客气,既然是家人就该互相扶持,你把我当做亲姐姐看待就可以,切记不要逞强,知道吗?”
阿星深沉的眸子看了良久,最后重重点点头,“姐姐,我听你的,我会改。”
…
阮凝舒将屋子里间暂时一分为二,屋子建好前阿星继续睡她的大炕,虽然不舍,但她总不好跟一个病号抢地方。她则弄了张榻放了进去,两人中间用一张木板隔开。
有了游澈的帮忙,确实解了阿星的尴尬,也替阮凝舒省了不少事。
大牛只干了两天就同他的父母出门去了,据说是干什么大事。而游澈每日都会来,家里如果有事他会早早回去,晚上睡前会再过来一趟,没事的话在这一待一整天。
闲暇休息之余,游澈也不闲着,他会帮阮凝舒做些敲敲打打的木匠活计,放炕上吃饭用的小木桌,阿星如厕时用的座椅都是出自他手。
阿星养伤的一个多月,小院里的东西也越摆越多,生活气息日渐浓郁。而屋子大功告成,准备准备就能进去住了。
如今,游澈正在做一根拐杖,于大夫说阿星能下地了,可阮凝舒觉得,让他先拄几天拐更妥当些。
“游澈,没想到你手这么巧,就没有你不会的,厉害啊!”
游澈正在磨拐棍的把手,阮凝舒半蹲着,双手捧着双侧脸颊,一脸的赞叹。
游澈“嘿嘿”的笑了两声,对于阮凝舒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阿星冷眼注视着窗户外的两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异常憋闷。
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与阮凝舒同吃同住,得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白天再看那个笑容灿烂的游澈时,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这种感觉愈发浓烈,到如今已经无法忍受了,前几天才完全解决掉那几个总来骚扰阮凝舒的男子,他的气还没顺两天,如今看这个游澈又不对了。一想到两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他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呕都呕死了,他实在忍不了。
姐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阿姐,我想喝水,要你晒的那个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