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辛夷会在这里,或许它根本就没有跟着浮生走。
辛夷舔舐爪子的动作愣住,随后出声:“觉得无趣。”
“嘁。”顾思君撇嘴,“声音真难听。”
辛夷一朝破防,从嘴里发出咬牙切齿的气音:“贱人!”
它的喉咙就像被开水烫过,声线缓慢又嘶哑,宛若一只绝望的乌鸦在惨叫,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江南收留了它,也养它,辛夷总得报恩,只是方法用错了。
“我有名字,我该姓江的。收留我的是天生病弱的江南,不是你们天上的神官,懂吗?”
顾思君悄悄瞄过去,“有什么区别?本就是浮生的劫,你差点毁掉不说,人家还愿意带你上去呢。”
他好想说,真是给脸不要脸。
辛夷本就黑的脸更黑了,“有区别,即便容貌不改,可我知道人不是那个人。”
说话间,它已经往树后走去,但下一息,它又出现在了石墩上。
“在我看来,浮生归位,江南就是真的死了,那我没必要跟着她。”
难怪呢,顾思君就说怎么浮生来庙里时不见辛夷的身影,甚至再也没听她谈起过这只猫,原来是分道扬镳了啊。
可惜三百年的功德就这样付诸东流,辛夷真是个小白眼狼。
浮生却并不在意,一来是她不缺这点功德,二来是就当她替辛夷弥补犯下的错误了。
她是个老好人,顾思君从她把自己带下来时就知道了。
辛夷在这里不是碰巧,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朔方山山脚,即使当初的山鬼已经销声匿迹,青水镇的居民也依旧不敢上山,便成了辛夷的住所。
它扭过头来看向伞下的二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缓缓道:“我听说,山鬼本是天上神官被贬,困在山中赎罪的。”
至于赎罪多久,这无从得知。若是有心悔过,造福一方,也能落得一声山神的称号,但很显然,朔方山的这只山鬼,干得净是害人的勾当。
既然如此,等待山鬼的便是天谴,它又怎么可能逃走呢?
“所以它还在这里?”顾思君问。
辛夷不答,只是低头舔了舔爪子。
山鬼曾是天上神官,这样一来,好像灵均的嫌疑就更大了,而且也只有他,身边跟着神兽北天。
沈无恙道:“比起灵均将军和北天,我觉得我们遇到的山鬼更像另一种东西。”
“什么?”
“黑灵。”
顾思君倒吸一口凉气,“谁的黑灵?”
沈无恙摇头,他还不能确定。
“既然山鬼走不了,那我们就上去看看。”顾思君刚要拔腿,辛夷就先拦在他们前面,一双绿瞳直直地盯着他,“不行。”
顾思君有点烦它了,本来对辛夷的印象就不好,非要多管闲事干什么?
辛夷冷笑一声,“你们上去根本就是无用功,找不到的。”
不然它在山里住了这么久,早就找到了。
当初是辛夷在鬼林为浮生开路,可惜,迷雾引走的不仅是沈无恙,连它都差点中招。本以为一无所获,却误打误撞看到了牢里的符咒,这朔方山定是镇压了除山鬼之外的东西。
神官被贬,此山就是困住山鬼的阵,为何还要大动干戈设下新的阵法?
主使是谁?又为了压制谁?
还有,是谁把那东西放走的?
辛夷倒不是担心他们遇害,它对神官没有敬畏之心,只觉得他们碍事。
它求神官保佑江南平安,可漫天神佛无一人应答,最后帮助它的却是山鬼,管他是不是好,至少江南活了下来。
顾思君呛道:“拿别人的性命来换?”
辛夷龇牙,“是拿我的命换的。”
所以,那些人的死与它无关,山鬼的恶欲它可不背锅。
“我有九条命。”辛夷说这话时好像很骄傲,它扬起脑袋,“你们非要上山我也没办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滚吧。”
没想到顾思君的反骨上来了,正准备拉着沈无恙往回走,“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不去了。”
辛夷:“?”
顾思君立马就干嘛?他立马就放弃。
好不容易和小白有点独处的机会,何必自找麻烦?
沈无恙一切都听他的,也点了点头。
辛夷更是无话可说。
顾思君见辛夷吃瘪心情甚好,但突然感觉远处有道阴恻恻的视线正盯着这边,惹得他身子一颤,左右看去,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