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陆沉来此。
是想让自家徒弟知晓。
世恶道险!
遇到什么样的人,就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可现在看来,并不需要自己教。
乖徒弟早已明白。
“师尊,这就是你所说的江湖么?”
陆沉望着那条巷子。
这跟他想象得鲜衣怒马,青衫仗剑的快意人生,有着极大不符。
“一座江湖上有奇峰并起,俯瞰众生,比如江湖六大家,几百年前的天命魔教。”
“也有掀起惊涛骇浪的巨鲸凶鲨,比如平天寨的八骏四秀,龙武军的十三太保。”
“但为数众多的,还是被裹挟的小鱼小虾。”
“老鼠巷里的这些人,连鱼虾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泥沙。”
魏玉山缓缓说道。
“你刚才问我,到底要杀谁?”
“拿着这锭金子走进去,里面有间馄饨铺子,是个矮子开的店,谁要害你,你就杀谁。”
陆沉没有迟疑,抓起桌上那锭金子往里面走去。
他贴了陌生的面皮,筋骨强壮,体魄坚固,浑然不似七岁稚子。
无人会认得出来。
加上是外城,本就不讲什么法度。
每日都在死人,再正常不过。
行走之间。
陆沉想了很多。
他杀严独浪更多是在危急之下,被逼无奈的出手。
取人性命的滋味如何?
还真不清楚。
一面思绪起伏,一面心无波澜。
就这样,陆沉走进了老鼠巷。
他走进了馄饨铺子,坐在一张凳子上,把那锭金子放在油腻的桌面。
金灿灿的光芒,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挪不开目光。
躺在椅子上的矮子就是如此,他面色发红,喉咙滚动,好像野狗看到了肉骨头。
从寂静。
再到嘈杂。
只用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守着巷子口的两帮人似是听到了什么。
争先恐后冲了进去。
生怕落后。
渐渐地。
喊杀声、惨叫声、血肉撕裂声、骨头折断声……
接连传了出来。
热闹非常。
茶寮里的魏玉山抿着苦涩的茶水,优哉游哉,像是能咂摸出更深层次的韵味。
“恩公,那是你收下的徒弟?”
断了一条腿的茶寮老板烧着水,煮着茶,堆着笑问道。
饱经风霜的老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挤在了一起。
“是啊,怎么样?瞧着像不像搅弄天下的惊世之才?叱咤风云的无双天骄?”
魏玉山不无得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