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儿死后，这是梁老太太第二次来殷震的住处。
老人记性不好，梁老太太依着模糊的记忆来到殷震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答。
于劲松在一旁说道：“老夫人，您是不是记错了？”
梁老太太也疑虑不定，“可能吧。”
“要不然我再跟三小姐打个电话吧。”
“别打了。”梁老太太皱眉道：“那丫头不想接的电话，你就是打爆了她也不会接。”
来的路上梁老太太让于劲松给殷怀顺打过电话，但一直都没人接。
梁老太太心里清楚殷怀顺对她的排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早死的女人，梁老太太立意也不会管她。
梁老太太疲惫的叹了口气，挥手道：“不找了，我们回家。”
两人准备转身走的时候，于劲松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于劲松看了眼手机，看到是张贞的电话，连忙将手机递给了梁老太太。
接通电话，那边立即又传来张贞的哭声。
梁老太太无奈的皱紧眉头，心道，一定是青寒去了医院。
“怎么了贞贞？”
“青寒逼着我要签离婚协议，我只想问奶奶一句，奶奶如果也同意，今天晚上堕胎后，我立刻就签了协议，从此跟梁家两不相干！”
“我当然不同意！青寒呢？你把手机给他！”
张贞的哭声渐止，手机转到了梁青寒的受伤。
梁青寒在电话那端刚叫了声奶奶，梁老太太就大声责备道：“青寒，你是想把奶奶气死不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跟贞贞离婚？当初贞贞是你亲自领回家给我和你爷爷看的媳妇，才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你怎么可以就变心了？！”
“奶奶，这件事情您不用管了，让我自己来处理。”
“你自己想怎么处理？贞贞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以为说到了梁青寒的心坎，梁老太太吐了口气，软下声音劝道：“年轻人磨合哪有不闹矛盾的，我跟你爷爷年轻时候，也是摩擦不断，不也……”
话未说完，听筒里传来梁青寒无以名状的消沉声音：“如果一切都能重新开始，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这句话说完，梁老太太就听到张贞崩溃的叫声：“梁青寒你说什么？！”
梁老太太没有机会再开口，电话就已经被梁青寒挂断。
从小到大，梁青寒就从来没有让她跟梁琦费过心。
一向听话省事的孙子突然变成这样，梁老太太无法理解。
于劲松问道：“老夫人，现在去医院还是回家？”
听筒漏音，于劲松将电话里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他本分没有问也没有劝解梁老太太。
梁老太太心里烦躁不已，“去医院。”
梁青寒铁了心要跟张贞离婚，根本由不得别人的劝说。
梁老太太匆忙又赶回医院的时候，梁青寒已经离开，病房里只有骂骂咧咧的张母在安慰痛哭不已的张贞。
张母大概与梁青寒碰到面了，不知道梁青寒对她说了什么，张母如被人拔了屁股毛的老母鸡，梁老太太一进屋，就怒气冲冲的推了梁老太太一下。
梁老太太哎呦一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张母双手叉腰指着梁老太太骂道：“死老太婆就知道哄我的傻闺女，你那个宝贝孙子是想要我闺女的命吗？你们梁家人坐进了猪狗不如的丢人事情，现在反过来要一脚蹬了我们贞贞，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张贞坐在床上嘤嘤嘤的哭个不停，梁老太太本就年事已高，这一蹲，尾椎骨疼的像要了命一般，疼的她挣扎了半晌都没能站起身。
张母没有拉她的意思，继续发泄的指责道：“你也不让你那外甥女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女土匪一个，还妄想跟我们家贞贞挣男人，我们贞贞是高材生，她是个什么玩意儿？梁青寒那个小畜生要离婚也不是不可以，他先出轨对不起的我们家贞贞，必须净身出户，不净身出户休想就这样离婚！”
梁老太太疼的厉害，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不明白张母的话里怎么又牵扯到了殷怀顺。
“亲家，这件事是青寒做的不对，你要骂他两句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不要牵连无辜的人。”梁老太太一向护犊子，哪怕她不喜欢殷怀顺，终归是自己女儿的孩子，也听不得别人说她半个不是。
“怀顺这孩子性格是跋扈了点，但她品性不差，你说话不要这么偏颇。”
“我说话偏颇？你这个死老太婆倒是有脸说，你的好孙子跟你外甥女都睡在一张床上了，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你话说八道什么？！”
梁老太太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面容严肃的说：“亲家，我敬你是贞贞的妈妈，说话做事不适合的地方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没事找事，得寸进尺！”
梁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强势的女人，哪怕年纪大了，气势上也比普通老太太要厉害许多。
张母比她小了几十岁，被她唬了一跳。
“我……我没事找事？你怎么不先问问你那好孙子跟你外甥女到底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
“我的孙子和外甥女是什么样孩子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在这说三道四的泼污水。”
“哈，我泼污水？梁老太婆，你们梁家除了那个二小姐是个正常的，我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说来，张母最惧怕的人，是梁若笙。
跟殷怀顺这个说话直来直往，不气死你不罢休的‘女土匪’比着，梁若笙实在是太过理智可怕。
哪怕是再杂乱无理的事情，到了梁若笙这里，也会给分析的细如针线，说起话更是句句在理，咄咄逼人，让人哑口无言。
上次梁青寒和张贞闹矛盾，她闻风赶到梁家给女儿出气，火还撒出来，就被梁若笙几句话给噎了回来。
“到底是我大嫂跟我大哥过日子，还是您老人家跟我大哥过日子？您三天两头的过来，难不成是要来我们家做阿姨吗？”
“您若是想做阿姨，那家里的保姆就让我奶奶全都辞退了，您今天晚上就搬过来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