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能各退一步？大家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林老太太低头看向旁边端坐的林止，问道：“止娘，你懂祖母这话的意思？”
当局者迷，林止开门营业，天真地问道：“祖母，您的意思是让二姐姐打掉孩子进王府？”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正是这样。老二老三，你们看这样行吗？”
这个办法明面上谈不上谁吃亏，就如男人们所说林探迟早会有很多姐妹分享丈夫，不是林观也会是别人。而林观嘛，没了孩子还可以再怀。
总之，林探把自己折腾得大病一场，最后只是折腾掉一个庶子。林观处心积虑弄来一个妾室之位，还得以伤身为代价。
而此事中心人物商世子，抱得两个美人归，成为最大赢家。
林止倒觉得，这件事情本质上吃亏其实是林府。由来身为臣子，何时能赢过君王。
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这事就这样定下了。谁知他们都低估了林探的决绝。
当晚，林探上吊了。
此事迅速震惊整个周都。舆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次可谓兵贵神速。
林家被架在流言上烘烤，贵族圈子里都流传着对林观的不屑，鄙夷她跟姐姐抢夫的不耻行径。
汪月娘回娘家，汪家人当她面议论：
“你们林家三房那观娘是怎么回事？周都就商家一个好男郎了不成，非得抢，逼得你大姑子自尽。”
汪月娘羞得没脸，解释道：“二婶，大娘子救回来了。”没有死成。
“听说周家人极不要脸，竟上门逼迫，上赶着把外甥女送给人家做媵。要不是姚氏回娘家哭晕过去，我们都还不知林家竟然出了姐妹争夫这等丑事。嗐，谁还能没个娘家。月娘，你这嘴可真紧。”
汪大太太脸色难看，“二弟妹，这是啥好事不成，月娘告诉你又能怎样？”不过是少了你们这起子长舌妇的笑谈罢了。上回有关林家三房止娘子的事，你母女俩两张大嘴险些得罪人，还不知吸取教训。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嫂，月娘心偏在夫家呢。”
汪月娘真是拿这四不着六的二婶没法子，害得六妹妹跟她有样学样，名声都快坏了。
这几日刚好赶上洛州刺史黄沼山回都述职，黄太太休整完毕就忙不迭地办起赏花会，着急为长子黄源青相看娘子。往常这类贵门小姐的聚会少不了林家女出风头，以林观最受注目。
今日也差不离，只是风评反了而已。
若是这些人知道林观与周王世子已珠胎暗结，那更不得了。连带的周王都得受人诟病。
周王头疼病又犯了，一脚踹向长子，怒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十三州刺史俱已归都，节骨眼上跟老子搞出这事！”
王妃上前劝道：“王爷，世子近日愈发沉默，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少说他两句吧。”
“还有你！”周王吼道：“帮他一起瞒我，是想等着把三房那丫头抬进王府才肯告诉我？”
王妃委屈不已：“王爷，要不是林老太君告诉我观娘有了身孕，这事妾身也是不知道的啊！没有孩子一切都好说，快刀软乱麻怎样都可以，偏偏咱们有了孙子，您说我能怎么办！”说着似是要哭出来。
王爷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盯着长子。
商辰居低头跪得笔直，是他太意了，忽略了姚氏，高估了林探对她的感情，又低估了太傅对女儿的宝贝程度。
更后悔的是，对王妃提防不够！
“父王，儿子只娶林家探娘一人！即刻就去林府请罪，并向世人表明儿子只钟情于探娘，并未与其他娘子有任何瓜葛。”
王妃马上笑起来，“看看，王爷，世子还是知道该怎么补救的，您快消消气儿。您发这么大的火委实没必要，他一向是个聪明的。”
周王个头不高，偏爱高长女子，两任妻子都是往高了找。都说子肖母，所以两个儿子都比他高壮，却没有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行！”周王大袖一挥：“那就快去！”
……
“娘子！”兰乐哭得嗓子都哑了。说出的话居然跟林探婢女的如出一辙：“您若是死了，岂不是入了大娘子的愿了吗？”
不同于林探被发现时阖府惊动，林观从梁上解下时身边只有女婢兰乐一人。
方才窒息的滋味不好受，林观猛咳一气，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双目分散，傻定定地不知看向何处。
“娘子，这于您不全是坏事，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娘子善妒，以后……”
“以后。”林观喃喃道：“以后她是世子正妻，世子哥哥还会更加敬重她。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善妒于她反是好事。”说着两眼发狠：“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她得逞，不能死，呵……”
林观笑得怪异：“她太急了，要是等我喝下落子汤再闹，那我才真是无力回天。”
孩子，她林观一定会生下来！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筹码了。辰郎被逼成这样，大姐姐着实太狠，林探根本就不配嫁给世子哥哥！
……
消息滞后的梳香院，当林止听说早上商辰居以世子尊身跪在林府大门前请罪后，一点也不意外。
为了娶到有助力的娘子，处心积虑以泯灭人性的手段达到目的的男人，定然理智冷静且薄情。有这种动作根本不奇怪。
后娘胯下讨生活的男人果然能屈能伸，也够无情。
林观落得个一无所有的境地，林止最多送她两个字——活该。就算有机会也不想杀她了。死是多容易的事，让她这样痛苦地活着，更残忍也更解气。
林止没有心爱的男人，无法理解林观此刻的痛，要是理解到了估计会笑出声来。这不就是与虎谋皮，死无葬身之地么。
林老太和二房原谅了商辰居，交换完庚帖的第二日，林探已经大好了。
这日周王带世子拜访林府，两家十来年都是通家之好，一年里总有个七八次，这是婚前世子最后一次来林府的机会。
老太太让大家都去馨苑用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