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关头,忌惮赵寅磊余威尚在,姚禹梦还是胆怯了。
她没敢像自己已经在脑海中幻想过千百次的那样紧紧箍住赵寅磊的腰,只是松松垮垮地把手搭在了赵寅磊的腰两侧。
就算只是做到这种程度,姚禹梦也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勇气不说,还是借着刚刚梦境中看着他一去不回头深发出的一腔孤勇。
赵寅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姚禹梦推得往前酿酿锵锵地走了一步才勉强站稳,刚刚找回平衡就立马条件反射地开始用力,肌肉贲张地要从她手里挣脱出来。
“赵寅磊!”姚禹梦感受到他肌肉的压迫力生怕他挣开自己就头也不回地走掉,连忙抓紧他的衣服,小声但用力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赵寅磊,好像是从姚禹梦灵魂深处发出的压抑已久的呐喊,凝结着不甘,无奈,娇嗔的情深似海,任他再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一动不动的订在原地。
更何况赵寅磊早就因为对她的怜惜和亏欠变得柔情似水优柔寡断。
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全身的肌肉依然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不是为了随时随地摆脱她的控制,而是为了抵御自己内心深处的本能和欲望。
也来不及推敲说辞了,姚禹梦把额头靠在赵寅磊背上,特意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你别动好不好,我,我就是,我就是突然间心情……心情不好,感觉自己忽然变得特别娇气,需要人安慰,需要找人抱一抱。”
发现赵寅磊并没有动却也并没有放松身体,她绞尽脑汁地接着往下说:“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是个病人,我是皮肤饥渴症患者。”
怕说得慢了赵寅磊反应过来,姚禹梦加快语速,声音里满是凄惶无助:“我爸妈都是医生,他们工作都忙,根本没空管我。我小时候经常整夜整夜独自在家,尤其一到台风天,那个时候就超级害怕,特别想有个人能抱着我,保护我。时间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得了这个病。”
“其他的时候我都能控制,所以看起来一切正常也不会影响工作和生活,但是这二十一天隔离期实在太长了,我心里压抑,压力很大,生死不知不说还要单独隔离,每天连一个人都看不见。再加上刚才还做了一个噩梦,所以一下子就突然发病了,只要发病就会整个人变得特别恐慌。”
随着姚禹梦真假参半的胡编乱造,赵寅磊慢慢一点一点地放松了身体。
她放在他腰间的手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也慢慢一点一点得寸进尺地开始攻城略地,最终还是让她得逞,用双臂完完全全地环住了赵寅磊的腰。
大功告成!
她还没来得及暗自窃喜,伴随着额头上感受到的一阵胸腔共鸣,赵寅磊低沉又紧绷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出来:“需要我怎么帮你?”
哦,天呐,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姚禹梦故意放大喘息声,试图给他一种奄奄一息喘不过气的错觉,“你,你能转过身来,抱我一会儿吗?应该只要一会儿,就能好。现在这样的话,得需要很久才行。”
话音未落,赵寅磊已经轻轻挣开她虚虚笼住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又轻松地抱起她转了一个方向,让她背靠在车上。
她单薄的身躯和他相比是那样娇小,以至于赵寅磊的身形能够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笼罩在里面。
这样一来,如果不是特意张望,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他还抱着一个人。
这也是他抱着她转换方向的目的之一,就算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治疗过程,他也不想让其他的人看见他们拥抱在一起,惹出风流逸事有损她的名誉。
姚禹梦从他转过身抱起她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紧张躁动到无法呼吸。
也许是出于对她医生身份的信任,赵寅磊貌似对她灵机一动信口雌黄编出的假话深信不疑,竟然真的按照她说的方法把她视若珍宝地紧紧抱在胸前。
她一时间头晕脑胀到不辨方向,腿脚酸软到站立不稳,好像暴风雨中航行在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只得紧紧抓住赵寅磊胸前的衣服,这也是她唯一能找到的给她提供安全感的锚。
明明已经紧张到颤抖,缺氧到晕眩,姚禹梦还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块肌肉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出得大了,惊醒了自己的美梦。
不对,这不是美梦,这么久了她好像还从来没有做过有关赵寅磊的好梦。
有关于他,她做过他受伤牺牲的噩梦,做过他决然离去的幻梦,做过他结婚生子的长梦,唯独没有做过他拥她入怀的甜梦。
脸贴着他厚实坚硬的胸膛,耳朵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紧贴在她臂膀上的双手透到她身体上熨帖人心的体温……
如果说这真的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她也许真的会愿意沉湎于此,不再醒来,只要这梦里有他,有对她有情的他。
不需要爱她多么深,用情多么浓,只要他能够敞开心扉给她一个机会,考察她也好,考验她也罢,只要一个小小的机会,她有这个自信,一定能让他了解她,爱上她。
甚至说她也不用他给她机会,从小到大只要她认定好的事情,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她就自己创造机会,最终也一定会上。
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就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吗?
就这样,姚禹梦,拿出你做实验的耐心和韧性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直到走到他的眼里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感觉好点了吗?”
赵寅磊轻柔的询问打断了姚禹梦打鸡血般的胡思乱想。
可能是想观察一下她的状态如何,他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灼热的气流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蓬勃而出打在了姚禹梦的耳朵上。
姚禹梦噌的一下耳热心跳,连带着整张脸和脖子都泛起了红云。
她一激之下热血上头,大着胆子踮起脚尖,把滚烫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额头贴上他线条刚毅的下巴,额发处的毳毛如一把撩人心弦的琴弓,若即若离地触着赵寅磊紧紧抿住的薄唇。
她的视线略略和他形状分明的喉结齐平,随着她踮起来脚尖的微微晃动,她看到他的喉结也颤动着,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却神奇地和她的晃动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共振。
“你看看,好像还不行。”
一报还一报,姚禹梦故意坏心眼地对着他的喉结说话,在昏暗暗的路灯和明晃晃的月亮的交相辉映下,她满意地看到他脖子处的皮肤战栗地抖成一片绯红,仗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得意地坏笑了一下。
实际上赵寅磊浸透了血色的地方哪只脖子这一处。
在姚禹梦看不到的耳朵、脸颊、后颈、直到全身上下,他感觉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啸叫着发了疯。
那种来自皮肤表面的灼烧和来自心灵深处的焦躁拧成一种强烈的、想要把她嵌进胸膛揉进骨血的冲动,激烈地冲刷着他的理智,挑战着他的毅力,践踏着他随着她的行动一步步后退的底线。
他忍不住手上用力,环在她肩上的两只手,一只一把压下她踮起来的脚尖,另一只顺势沿着她细弱的脖颈抚上了她的头。
“好了好了,没事,有我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粗粝,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温柔。
姚禹梦听着他用磁性勾人的声音,把她当做小孩一样的哄,本该觉得甜蜜的她,心里突然泛出一种浓浓的愧疚,说话间那种搅得人心神不宁地揪心,就要把她的潮水般汹涌的泪水逼出浅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