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偷鸡,村民们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可是张孝祥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仅次于村长,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形象一落千丈,村民们顿时对张孝祥冷眼相待。
村长也是唉声叹气。
陆元皱眉。
这个关神断案,是瞎几……即兴断的吧?
纯粹乱整!
他亲眼见到王妻偷鸡,本以为关士淳能还张孝祥一个公道,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
扯淡!
看村民们对关神的信赖程度,只怕他说什么都没人信了,只是狠狠瞪了王妻一眼,王妻被瞪得缩了缩头,心绪不已。
王力生这时得理不饶人,抓住张孝祥衣领:“好你个张孝祥,差点害死我妻子,这笔账怎么算,你说!!!”
陆元蹙眉,一把推开王力生:“王力生,这里是关神的庙,岂容你撒野!”
王力生虽然牛高马大,但陆元也不是盖的,看上去有些文弱,实则早就练就一身腱子肉,一推直接把王力生推得踉跄倒退,坐倒在地。
如此一幕,引来不少村民惊呼。
陆元却不在意,一对星目凝视王力生:“张孝祥乃是我挚交好友,你再动他一个试试!”
王力生看到这眼神,不知为何竟没来由的打个哆嗦,升起一种恐惧感。
没想到平日他不怎么瞧得上的陆元,居然有这把子力气和胆量。
“王力生,关神面前,休得放肆!”老村长也呵斥一声。
“哼!”
王力生灰头土脸的爬起:“村长,张孝祥差点害我妻子,总要给个交代!”
“你想要怎么交代?”
村长问。
“赔钱!”
王力生嚷嚷道:“赔一两银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谁知王力生话音刚落。
关神庙忽然升起一阵阴风,阴风吹得香火飘飘,屋顶一块瓦砾垂直落到王力生脚边,和他脑袋擦肩而过,吓得他面色颇为难看。
“王力生,要杀你妻子的是你自己,你却要张孝祥赔钱,这是哪来的道理?”老村长沉着脸道,“关神降怒,提醒你不要过分!”
“哼!”
王力生冷哼,看了一眼关神神像:“好,那就给关神一个面子。”
说完他抓起王妻就走。
村民们唉声摇头,对张孝祥一阵冷嘲热讽,批得他面红耳赤,就连村长都训斥了他几句,许久之后众人才散去,张孝祥流着泪和母亲告别:
“母亲,想不到离去之前竟留此污名,是孩儿对不起你!孩儿不孝!”
慈母在,不远游。
然忠孝不能两全。
无有国,何以为家?
“儿子……”张母也泪流满面。
“张兄,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你放心,你走之后,我会照顾伯母,不会有人欺负她,村长也一定会照拂伯母,你去往神都,安心备考。”陆元安慰道。
张孝祥对张母跪地叩首,又对陆元再三感谢,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
他背着行囊,背着梦想,背着抱负,背井离乡。
从此便是他乡客!
张母在村口一直目送儿子背影消失,又停留许久。
儿行千里母担忧,惟愿平安此所求。
她又回到关神庙祈求关神宽恕儿子的行为,并保佑他一路平安,连连叩首,额头都叩出血,才在陆元的劝谏下失魂落魄的回家。
陆元没急着走。
等所有人离去。
他才目视关神神像,冷讽道:“好一个关神断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我看这神像,不立也罢!”
书生尚有意气,今日他便为朋友出口恶气,说完,便是要上前拔掉香火,砸烂神像。
怀中五雷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陆先生息怒!”
庙中烟雾突起,一道身影随之浮现。
……
……
注释:
【杯筊】
掷筊是人与神灵沟通请示的方式,杯筊的材料是木头或竹头 ,经过工匠削制成新月的形状共有两片,并有表里两面外凸内平的成 对器具,杯筊的凸出面称为「阴」,平坦面称为「阳」,若一阴一阳 叫做「圣杯」,一阴一阳通常为上上签。
【扶乩(ji)者】
扶乩者通过特殊的仪式和状态,使自己进入一种超自然的状态,然后以乩童的身份,通过书写、口述或其他方式,传递神灵的信息,类似于请神上身。
书中村长并没有完全使用扶乩者的手段,而只是投掷杯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