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逾挂断电话,扭头瞥了齐星一眼,旋即推门而入。
休息室的光线不算太好,闻着空气里萦绕着消毒水与伤药的味道,冷逾往里走。
裴霁安逆光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没戴眼镜的他露出略显淡漠的眉眼,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教堂里的圣像。
他身后窗户没关,米白色的窗帘被偷偷溜进来的风捧起,蹭过他的衣角。
“走近了,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冷逾下意识喊出了一声,“裴哥。”
裴霁安这才像是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似的,桃眼半眯,迷茫又愣怔地“啊”了一声,“小逾?”
裴霁安其实是高度近视,不戴眼镜的话,一米开外什么都看不清,听说好像是打娘胎里就有的。
冷逾把齐星撵到最边上,然后自己坐到裴霁安面前,“是我,怎么没戴眼镜。”
“眼镜掉地上被人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裴霁安说着露出个笑,一扫方才眉宇间的冷淡,弯起的弧度连带着眼皮上的小痣都生动起来。
“裴医生还有我!”莫名感觉被排挤了齐星发出声音,试图从裴霁安那里分出一点注意。
裴霁安嗓音温和,“齐星你也来了?我真的没事…”
冷逾看向裴霁安裸露在外的胳膊,那上面缠着渗着血的绷带,没好气地说:“这叫没事的话,那什么叫有事?整条胳膊都切下来才是有事?”
裴霁安没接话,嘴角噙着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刚刚做了个梦。”
冷逾暗地里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试探性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大概算是吧?我梦见我没有治好你的病,你拉着我走到一个分岔路口,然后狠狠打了我一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完,他自己倒先笑了,“你还骂我是庸医。”
冷逾盯着裴霁安那张英俊又带着破碎感的脸数秒,摇摇头,“梦都是反的,我不可能打你。”
这么一张帅脸,轻轻拍一下都是罪过,怎么可能打?
听到冷逾的回答,裴霁安像是很意外地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说我不是庸医,不过,如果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会打我?”
冷逾拧眉做思考状,“嗯…这个视情况而定。”
“哈哈…你还真信了”,裴霁安说话时嗓音带着浓浓的愉悦,“我像是那种人吗?”
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熟稔到插不进去一句话,坐在边角的齐星尴尬到脚趾抠地,识相地提出要离开。
他走后,休息室便只剩下冷逾跟裴霁安两个人,裴霁安突然停下话头,沉声对冷逾说了一句:“小逾,对不起。”
冷逾因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愣怔两秒,他喉结滚动,沉默好半晌,“为什么道歉?”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裴霁安望过来的眼瞳较之平常更为温柔,语调平缓,“两年前我擅自跟你划清界限,拉黑你的联系方式…我欠你一句道歉,还有一个解释。”
冷逾看着裴霁安下垂的眉眼,没有接话。
裴霁安继续道:“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总之,你能重新联系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顿了顿,眼尾微微泛红,脸色苍白,眼底一片沉寂,某种能压倒一切的悲戚充盈在他的声音里,“在我们分开的那两年里,我每次下班都会去看一眼hope。”
“医生说它得了很严重的病,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我看着它连吃饭喝水都很困难的样子,很怕…它会像你一样从我身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