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逾戴头盔的动作一顿,转过头。
朝他走来的是个笑容温和的青年,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白猫——是刚刚那个花店的老板。
冷逾收回目光,“有事?”
花店老板走到冷逾跟前,递给他一张猫咪形状的贺卡,一颗柠檬糖。
冷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花店老板别过鬓角的碎发,黑眸笑意清浅,“先生,这是心愿贺卡跟幸运糖果,刚刚忘记给您了,它们会让您的结婚纪念日变得更加有意义。”
冷逾挑眉,“真的?”
花店老板挠了挠小白猫的头,“只要您相信,那它就是真的。”
冷逾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贺卡跟柠檬糖。
他翻开贺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爱人者,人恒爱之。”
冷逾眸色微沉。
向花店老板道过谢,他猛地拧动油门,碾着黄昏的尾巴呼啸而去。
直到离开花店老板的视线,冷逾随意扬起手。
夹在他指缝间的那张贺卡被迎面吹来的风裹挟起来,飘飘悠悠落到地上,然后被重机车的车轮狠狠轧过。
冷逾捧着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输入门锁密码。
随着“解锁成功”的语音响起,往常会和开门声一同传入耳际的“回来啦”却并未出现。
冷逾视线扫过大厅两圈,不仅没找到那道总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就连平日里闹腾的糯糯也没瞧见。
糯糯是他结婚后养的布偶猫,看上去矜贵优雅,可撒起娇来像个粘糊的糯米团,这一点倒是跟它的另一位主人很像。
“季洵美?”
冷逾一边换鞋子,一边喊道。
没人回应。
他微微拧眉,旋即抬脚往温室走去。
温室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植株,窗外是翻涌的蓝色海潮,室内是平静的绿洋,层层叠叠的枝茎是席卷的浪花,扬声器里的轻缓音乐是祭奠英灵的颂歌。
冷逾踢踏着往绿洋深处走去,终于在尽头找到他要找的人。
那里摆着一把梨木躺椅,季洵美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眼睫微阖,像是躺在木筏之上随浪起伏的人鱼。
而糯糯缩在季洵美怀里,四肢朝天,肚皮起伏。
一大一小睡姿恬静,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瞬。
冷逾没打算吵醒他们,轻手轻脚走到季洵美面前,单膝跪地,将滑落的薄毯捞起,盖在他们身上。
他把花插进花瓶,余光瞥见小桌上摊开的素描本,动作微微一顿。
本子的中央是一个用混乱的线条堆砌成的“人”,没有五官与四肢,底下是“zero”这个单词。
季洵美的画作总是充斥着古怪又抽象的东西,冷逾也没有兴趣去深入了解它们,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起身打算离开。
走出去没两步,身后倏地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冷逾条件反射般伸手朝着肩膀一抓,还没用力,就听身后响起一声娇气的痛呼,“唔…”
冷逾下意识卸了力,一扭头,方才在躺椅上的睡得正熟的季洵美正站在他身后,狭长的眸瞪圆了望他。
“小鱼!”季洵美眉头轻轻皱起,眼里带着控诉,“你这是打算对我过肩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