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四月,清明节的时候安华和何小芬回家祭祖,把安惠带走了,他们在省城摆摊卖早点,要把女儿接过去上幼儿园。
走的那天,安惠抱着赵和平死活不肯松手,大人们无奈的等她哭着睡着了才把她抱走。
同样在这时候离开的还有萧思齐兄妹,他们的父母把他们转到城里去念书了。
萧家栋认为再让孩子留在农村上学,会耽误他们一辈子,毕竟城里的教学质量和教育资源和农村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五月,韩春风原来所在部队的首长来到安阳县任职,一纸调令把他从金融系统最底层调到县委大院当秘书。
身边一连串的变动,让赵和平敏感的发觉,改革的春风从沿海吹到内陆省份了。
于是从五月到七月,每天苏小北和赵和平要做的事情就是放学后坐在学校的操场边上发呆。
“儿子,你在想什么?”
“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是想着新歌要怎么写吗?”
“那重要吗?”
“也对,不重要。”
“儿子,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了?”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五十万呐,我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想买什么就直说。”
“嘿嘿。咱们学校广播室的录音机和喇叭都坏了。”
“换呗。”
……
“儿子,下学期我也要调走了。”
“哦。”
“你怎么办?”
“我活着呗。”
“噗,那你可得好好的活着。”
大人们都瞒着他,他妈妈没了。
就在他重生的那天。
他很悲伤,却藏得很好。
他经常在没人的地方抬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有时候也这样看着天上的星星。
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很久很久。
这,也许就是他重生的交换条件。
之一。
七月
放假了,收稻谷了。
赵和平在前面拉着绳子,老太太推着独轮车在回家的路上。
她心疼着孙子,却无法改变苦难的生活。
“平啊,你下个学期去县里上学吧。”
“您不是不想让我去吗?”
“不想归不想,奶晓得,去县里上学是对你好。”
“不去也没关系的。”
“要去,奶跟你干妈都说好了。”
“那我要是去了,我想你怎么办?”
老太太笑着说:“放假就回来呗”。
“奶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老太太一愣,她突然发现原来他什么都懂。
于是她更心疼了。
“奶,我们一起去吧。”
“好,一起去。”
有什么能比一个孩子失去母亲更痛苦的事呢?
有的,那就是一个老母亲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有什么比一个老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更痛苦的事呢?
还是有的,那就是一个老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的孩子跟着自己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