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她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王眉在院子里骂她的声音。
“贱种，贱货！”
“我怎么就生了她这么白眼狼的小贱货。”
“当年发大水淹死了小鬼头，淹死了大凯子，还饿死了王大干，怎么没淹死她没饿死她。”
凌初想起当年隔壁县泄洪开闸放水大水发到了他们这里。
她原本会死在那场大水里的，是奶奶拼了命地救了她，因为救她，奶奶腿上伤了一大片，破伤风，又因为当时条件恶劣，经济条件不允许，加上一些并发症，最终确诊成败血症。
现在靠药物续命。
她不止一次想带老俩口去外面生活，她找个人和她一起照顾他们，可是，老人家不愿意离开他们的两间小瓦房。
他们落叶归根的执念太深。
她之后又提过两次带他们离开，老人家怕她为难，说以后不用管他们了。
她便再不敢提了。
医生也说奶奶没几天好活了，她也就不想再打破这不算平静的平静了。
一切的因，是她。
所以，爷爷奶奶是她一辈子的责任。
是她的软肋，是她的底线。
一直到门外传来有邻居跟凌初打招呼，王眉才恨恨地闭了嘴。
凌初进了院子，人家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
凌发才笑着招呼凌初，“初儿，过来吃饭。”
凌初走近，看了眼苍蝇站上去都打滑的黑乎乎油腻腻的桌子。
又看了眼油斑菜斑都没洗干净的碗，还有爬了苍蝇的咸菜，别说吃了，就是看都看不下去。
她拿了个袋子里新买的馒头，碰都没碰那油乎乎的桌子。
王眉冷哼了声，“搞得自己跟城里人似的，你别忘了，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吃着长大的。”
凌初咬了口馒头，“妈妈亲手为我做的饭菜，我可能到死都吃不上一次。”
王眉桌子一拍，“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不想看到我们，订完婚就滚蛋。”
王眉端起那斑驳的饭碗喝了口稀饭，“等下吃饭的时候，你跟陈宝宝撒撒娇，让他们家先把车子买了。”
“你弟上半年刚拿了驾照，刚好让他练练手。”
“开着好车出去，说不定就有小姑娘主动贴上你弟，硬要跟他回家过日子呢。”
凌初笑了，“意思是，车子给他？”
凌澈理所当然，“不给我给谁？”
又嘀咕了句：“你一个女人家，开什么车！”
凌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那车子房间你们要不要？”
“听陈宝宝说，他们家厂子能值五百万呢，你们想不想要？”
王眉瞬间眉开眼笑，“当然要。”
“傻子才不要。”
凌初点头，“那行，你们看你们还想要什么？”
王眉，“车子，房子，票子，能拿的我们都要。”
凌澈跟着说，“他们家厂子要是给我管着，我一定也能一年赚个三五百万。”
凌初一脸认真，“还有吗？”
王眉，“你别给陈宝宝生孩子。”
“陈宝宝是个糖宝，虽然轻症也不影响生育能力，但是，你千万不要跟他生孩子，别到时候生个聪明孩子，厂子又被他们家要去了。”
凌初，“行。”
后来，王眉见凌初这么听话，开心得自己掏了钱订了镇上的另一家饭店，还要了个包厢。
中午。
陈家早早来了，带了丰厚的礼物。
王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让凌澈这次别跺着打游戏，让他去饭店吃顿好的。
凌初羡慕王眉对凌澈面面俱到的关爱。
羡慕，又恨。
因为，母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吃饭的时候，王眉一个劲地朝凌初使眼色，让凌初提车子的事情。
凌初笑着如她的愿，“阿姨，刚刚我跟我妈商量了下，看看你们家车子能不能提前买？”
蒋芳琴一愣，“你急用？”
凌初摇头，“我不急，我妈说我弟急。”
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