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还有留声机, 甚至于评弹南音,他好像都有些兴趣。
屋外乐声沉稳舒缓,刚几秒前貌似还站在桌旁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可能转到了别的地方。
沈卿把黏在门那处的视线收回来, 转身, 胯骨抵着身边的大理石台,垂头看手机上的信息。
得到沈卿的准许, 余曼没再耽搁, 直接编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段宇宏到底在季家公司待了太久, 虽说在季言礼清除异己的这场战争里站错了队,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在季家还是有些人。
他说十年前的那个工程项目当时签订的那份文件太特殊,被季家以另外一种方式隐藏起来,披了个皮签在了他亲信手下的一个娱乐公司。
他会帮沈卿顺藤摸瓜问下去, 但作为交换条件, 他想把身上背的几个季家的合约, 转到现他所在的时家公司名下。
他给沈卿提供信息, 也需要沈卿用时恒湫的公司给他庇护, 让他有机会撇开季家,另起炉灶。
而且除此之外, 沈卿要帮段宇宏的理由还有一个——让段宇宏的亲信带着当年项目的条款文件投奔她和时恒湫,她才能顺着往下,把所有事情摸个彻底。
要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所有事情才好说。
生意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沈卿不是不知道,但关键是
大理石的台面沾了水,太凉了,但沈卿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忽略了身后胯骨被坚硬的台面顶到的微微痛感。
她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关键是,确实要这么做吗?
她一时心烦意乱。
这家酒店提供的沐浴乳夹杂着果香,几分钟前因热水激荡而散出的甜腻香气仿佛还留在此时湿溻溻的浴室里,但沈卿却忽然觉得这牌子的沐浴乳做得也没那么好,没那么甜。
水池旁点着的佛手柑香氛,苦哈哈的,早就盖过了那沐浴乳残留的淡淡气味。
像是把沈卿从短暂迷失的梦境里拉出来,拖回了现实。
可能是没了公司账目,在这个远离市区的郊外,她这两天和季言礼,都有些太放纵了点。
这是不对的。
她还有父母,还有哥哥,还有沈家上上下下,乱成一团麻的糟心事。
和季言礼本就是萍水一场,她好像没控制住,最近往里放的情绪太多了些。
两米外浴室的玻璃门突然“咔哒”响了一声,沈卿下意识心一惊,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下,然而在目光转过去时,才意识到并没有人推门进来,而是那门的搭扣本来就没扣紧,自己松掉了而已。
沈卿垂了垂眼,稳了心神。
也是,季言礼这种做什么都不大放在心上的人,并不会因为她在浴室呆了太久就进来催。
现在估摸着正瘫在窗边的躺椅里听他那黑胶唱片,八成茶几上还放了瓶打开的威士忌。
要什么有什么,气质冷淡随心的贵公子,没有时时刻刻和她黏在一起的癖好。
她和季言礼,从小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大家族里打拼了太久,即使对谁有点什么欣赏或者喜欢的情绪,也绝不会因为这种情绪就左右他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