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蒙面人翻山而来,亲卫们迅速挡在聂昂身前,把飞箭拨开的下一刻立即抬起弓弩。
何子鱼瞋目欲裂:是血楼的杀手!
血楼的人追上来是为杀他,假如他一直跟聂昂他们走,势必会拖累大家。何子鱼撑刀欲出,温舒一把攥住他,低喝道:“待着!”
何子鱼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把温舒的手撕开:“那是血楼的人,他们来杀我。”
虽然血楼光是个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但他们不杀目标之外的人。为了大家的安危,他必须离开!
温舒美眸一裂,探头朝聂昂道:“子驹,是血楼!”一边眼疾手快的抓住何子鱼,“这番已经打上了,你一身伤,别添乱!”
聂乌被一把塞进马车,箭雨又至,聂昂咬牙骂了声娘,叫聂貅带人走,他自己跳下马车,提刀向杀手们冲去。
聂貅急得眼皮暴跳,一把抓过同行的聂安道:“快带他们走!”
说罢立马窜下车追了上去。
马车呼溜一声,滚地雷般朝远处疾驰,温舒紧紧护着面色惨白的聂乌,何子鱼低头把自己身上的绑带缠紧,拎刀去外面坐下,探头看了眼后方。
聂昂等人与杀手们针锋相对,但血楼的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长出来的杀器,加上人数众多,远比上回棘手,聂家亲卫落了下风。
对方显然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纠缠,没一会儿就有四五匹马冲出包围圈,追在马车后面。
何子鱼握紧刀把朝身边的聂安说道:“我去把杀手引开。”
聂安咬牙道:“这他娘的怎么行!”
他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大不敬的话,忙温声道:“抱歉公子,小人心急,你万不可胡来让家主担心,坐稳——”
两匹快马拖着马车飞驰而去,聂乌拳头抵着心口,咬紧后牙槽紧闭上眼。何子鱼探头时避开一只飞箭。
聂昂率人跟在杀手后面,杀手嫌他碍事,分了一拨人马要来解决他,他急道:“聂貅,带人去护住他们,快!”
聂貅没听他的话,艰难接住一招,寸步不离的跟在聂昂身边。聂昂急得想踹他,没奈何只得拼命突围。
挡在他们面前的五个杀手就像五座大山,护在他身边的十个亲卫,很快就倒了一半。
聂昂睚眦欲裂,奋不顾身的向杀手扑去。
温舒探头时看到这番场景,脸上登时一片灰白,她咬牙看了何子鱼一眼。
平心而论,她是很心疼这个小外甥的,可若不是有聂昂的存在,何子鱼之于她不过是一个外人……现如今最好的法子,或许就是送走何子鱼。
可何子鱼重伤未愈,要让他单枪匹马的逃,无异于给杀手们送人头。但何子鱼要是死了,聂昂怕是要疯。
她恨恨的捏紧拳头。
眼看杀手就要赶上了,马车里还有两个手无寸铁的人,何子鱼不再犹豫,正要跳下疾驰的马车,却被温舒一把攥回去。
他这位舅娘力大无穷的将他提溜到马车上,怒喝道:“小兔崽子,你娘还在车上,你这是忙着去送哪门子死!”
“正因为你们都在——”他耳朵一动,“来了。”
话落之际猝然将刀向上一扫,金铁相碰,半蹲在车顶上的杀手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好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专心驾车的聂安被吓了一跳,加快速度冲向前面的斜坑,他本想把车顶上的人抖下去,却没料到那坑里大有乾坤,生生把车轮子给卡住了,聂安视死如归地抹了把脸。
何子鱼怕杀手往车里送刀,当即跳下地,一众杀手大喜过望,后面的聂昂引着亲卫急忙来搭救。
何子鱼尽量把杀手引向远处,他突然把身子往旁边一斜,躲过狠劈来的一刀,然而身上的伤口却被扯裂,生痛的沁出一片血。
“囡——”
聂昂撕心裂肺的呼声在耳边擦过,杀手的长刀俨然对准了那薄薄的心口,这伤痕累累的少年已是强弩之末,在躲过那一刀时踉跄了一下,刀锋在他脖子上划了一丝浅淡血痕。
然而下一刻这个杀手的胳膊就被长刀斩断,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涌向全身,他眼前的少年像一条刚舔完伤爪的恶犬,朝他浮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那司马峥果然讨厌,把我喜欢的戟给弄坏了。”
他轻声说着,随即炮弹般弹射出去,长手舒展开,手中刀锋从另一个杀手马脖子上划过,血珠飞溅之际他一刀插进从背后袭来的杀手心口。
“蝼蚁。”他在对方一脸错愕的倒下时温柔的地笑说道。
长刀撤出,带起一道瑰丽的血泉。
要是熟悉司马峥行刀路数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在效仿司马峥。
他出手如电,几乎让人看不清那手上的动作,杀手们彼此暗示一眼,四散开摆出血楼的绞杀阵,从怀里掏出铁爪朝中间那人抛去。
十几道铁爪互相勾结,锋利的铁丝在杀手的动作下比堪比利刃,如一张罗网般收紧,然而那罗网中的少年却迅疾无影般从网上越过,长刀撑过细如发丝的铁刃时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刺响。
这瞬间他跃了出来,一个杀手首身分离。
聂昂冲上前,提起重刀厮杀。何子鱼因方才那个大动作导致身上的血流失得更多了,他眼前开始发黑,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疯狂,闪电般周旋于一众杀手中间。
这抹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影就如死神手里的镰刀,无声无息地自人丛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