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弘想着李伯庸的话,魂不守舍的离开了李家。
谢君弘走后,李晚晴闺房帷幔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袁韬,此时李伯庸也走了进来,袁韬说道:“晚晴妹妹演技果真了得,莫说那谢君弘,就是我,不知道之前也会信以为真。”
李晚晴笑了,眼睛像月牙一样,眼球如光色流转哪里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李伯庸也道:“贤侄此计甚妙,那谢君弘应该已经中计,就是不知道他能否想到那个点?”
袁韬道:“李伯父不用担心,只要他中了情蛊,那还怕他想不到此节,即便是想不到,我再帮帮他就是了。”
谢君弘坐在马上,信马由缰。那马是沈家的马,自然一路走回沈家。谢君弘过了大门才想通李伯庸所指为何。如果父亲谋反被自己提前发现告发了,太宗皇帝一定会奖励自己,到时候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即便是不掉脑袋也不可能和自己再去竞争这个定国公,到时候即便是庶出,这个国公也会砸在自己头上。只是如果这么做,父亲大哥二哥三哥还有活命么?
再说,告发父亲谋反也需要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皇帝怎么会信呢?
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心烦,又想起来李晚晴的神色,不由得心痛难忍。
正月十五,元宵节,李晚晴的丫鬟给他带了个口信,小姐昏迷了,眼看就不行了,那小丫头哭的眼睛都肿了,谢君弘突觉得六神无主,初恋的小男生,除了患得患失之外,就是会变得优柔寡断。
谢君弘正月十五晚上又去了李府,这次他比较直接的问道:“李叔叔,请教我如何才能继承定国公之位。”
李伯庸道:“这个我教不了你,我给你介绍一个可以帮你的人,他和你家二哥有仇,袁贤侄,出来吧!”
袁韬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谢君弘此刻已经觉得自己好像入了一个圈套里,只是自己不知道这个圈套是什么,袁韬道:“贤弟,你也知道你二哥对我有夺妻之恨,只要是能打击你谢家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暂时我和你无仇无怨,我们可以合作。”
谢君弘看着李伯庸道:“原来李叔叔早就准备好了,看来我是没有选择了,是么?”
李伯庸道:“你当然有选择,我也有选择,只是如果你想娶晚晴,这就是你的选择。”
谢君弘看着李伯庸和袁韬道:“容我考虑考虑,我想见一下晚晴。”
谢君弘到了李晚晴的闺房,李晚晴的脸色更差了,谢君弘道:“晚晴妹妹,我也想我们能在一起,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我付不起,我首先的是个人才能娶你,如果我变成禽兽了,我哪还有什么资格娶你。”
李晚晴道:“谢郎,我是女人,自然懂得名节比生命还珍贵的道理,我不懂你们男人的事,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
谢君弘看着李晚晴,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李晚晴道:“谢郎,再抱抱我好么?”
谢君弘将李晚晴抱起来,只觉得李晚晴骨瘦如柴,李晚晴搂住他的腰道:“谢郎,能抱着你,真好!”说完挣扎着去吻他的脸。谢君弘将李晚晴紧紧的抱着,把脸埋在她胸口,轻轻的呜咽起来。
李晚晴用手抚着他的后背,等谢君弘平静下来之后道:“谢郎,我自知命不久矣,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做你的女人,如果可以,我想……”说到后来,声音细不可闻,脸上却如红透了的山楂,谢君弘吃惊的看着她,李晚晴害羞的将脸埋在了被子里,让谢君弘赶紧离开。
谢君弘慌忙逃出去了,见到李伯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内心已经有鬼的他慌忙离开了李府。
谢君弘回到家,五弟谢君佑正在忙着宴席,原来赵邦彦和谢君佑都中了举人,连三个都中了举人,谁能想到,一个武将在学士方面居然如此出众,家里的三个学子都中了举人,这也是极其难得之事,自然要庆祝一番。谢君佑和谢君弘年龄相仿,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是希望这个哥哥也来庆祝一番。
谢君弘虽然落榜,但是在大家的心里这都不算什么大事,科举考试有一定的运气在里面,以谢君弘的学识,定是运气不足,下科一定高中。
下朝途中,李伯庸拦住谢广利的马,要和定国公借一步说话。
李伯庸道:“定国公,您贵为太尉,请高抬贵手,放过李家一马!”
定国公一头雾水,虽说自己的夫人为了老四向李家求过亲,李家不是并未答应么?他太尉府管不到吏部去,何来放过李家一马。错愕的问道:“李郎中话从何来!”
李伯庸道:“国公难道不知,令郎对犬女苦苦纠缠,以李家性命相威胁,如今我那女儿又惊又惧,已经病入膏肓,令郎还在苦苦相逼,若是谢家实在有意娶小女过门,我官小位薄,自然不敢不从。”
定国公听了火冒三丈,说道:“如若属实,我定然不会放过逆子,请李郎中宽心,此后再不让逆子纠缠你家。”说完定国公赔了个礼回家了。
定国公回到家,谢君弘已经喝醉了,最近着实郁闷,事业上小小的乡试居然落榜了,爱情上自己的庶子身份让人看不起。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看着同窗、兄弟踌躇满志的要考进士,自己只能等三年以后了,心中郁垒难平,只得喝酒,最终酩酊大醉。
定国公亲自到了谢君弘的房间里,让小厮用冷水给他浇醒,谢君弘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看到了父亲,谢广利怒目而视道:“我且问你,是否已经落榜?”
谢君弘答道:“是!”
谢广利又问:“是否和李家有了纠葛?”
谢君弘道:“是”
谢广利再问:“是否威逼利诱李家姑娘与你成婚?”
谢君弘道:“我和晚晴是真心相爱的。”
谢广利大怒道:“来人,拖到院子里,先打二十棍再说。”
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动手,谢广利怒道:“动手!”家丁只得将谢君弘拖出去,放在一个长条凳上,谢君弘此刻还在醉中,“啪”一下,一棍子打在屁股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三分。挣扎着便要起来大怒道:“尔等胆敢打我,事后我定然不饶。”
谢广利见谢君弘此刻还敢威胁人,怒喝道:“简直是无法无天,重重的打!”
家丁抬手,“啪啪……”打了下去。谢君弘鼻涕眼泪一起流,“啊……”的一声惨叫。
杨茜雅听闻老爷怒气冲冲的奔向儿子房里,赶紧过来看,走到院外就听见了儿子的惨叫,快走几步赶到房里,正看到儿子趴在凳子上被一棍子打的昏了过去。杨茜雅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儿!”就扑了上去,也不管谢君弘身上湿淋淋的和地上积雪刚化的泥污。
杨茜雅道:“即便是儿子落了榜,也不能如此责打啊!”
谢广利道:“无知妇人,若是因为落榜自然不能责打,可是这逆子居然威胁李家将女儿嫁给他,否则要了小心李家满门,说该不该打?”
杨茜雅道:“这其中定是误会,那李家女儿李晚晴我是见过的,对咱们儿子颇有好感,怎么会是威胁呢,定有误会。”
谢广利道:“还说误会,李伯庸都找到我这儿来了,幸亏李家行事周全,若是先告知了御史,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老二老三立的这许多功劳也都得白费了。”
杨茜雅只是伏在儿子身上痛哭,再不分辨什么了。谢君弘再次醒来,听母亲讲了此事,面上虽然依旧沉稳,内心早已经天翻地覆,只道:“原来竟是怕我妨碍了二哥三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