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峰一路向南逃亡,西突厥在后面展开了追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突利可汗也觉得郁闷,在西突厥眼里,吐谷浑这一万骑兵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千套甲胄。突厥可没有这么好的钢甲,对他们来说能有个皮甲就不错了。突厥人向来打草谷多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抢一些财物,真和大周骑兵硬碰硬,那不是在打仗,那是在送人头。
因此西突厥人追到大周边境就停止了追击,在边境线上,卫国公将谢君羡借调过来了,这也是程不器和尉迟雄信的要求,抢了人家爹的先锋,怎么也得照顾一下这个三侄子,要不然回头真是没脸再见老嫂子了。谢君羡带领二千玄甲骑兵缓缓出现在慕容峰的视野里,远远的盯着,突厥人看到那黑色的洪流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也远远的看着。
突厥人是借此观察大周的战力,慕容峰看见那黑色的玄甲腿肚子就有点发颤,他对这玄甲铁骑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此刻他已经被突厥人又逼到了大周的土地上,他内心是不安的,谢君羡一个人打马向前邀请慕容峰前来搭话,见了慕容峰,谢君羡说道:“我真是想直接对你进攻,你还有你背后的人都是军功,都是本将军封候拜将的凭仗啊,可是卫国公命令我先招降尔等,你的叔叔慕容顺已经归顺我大周,陛下圣旨封为顺义王,世袭罔替。你叔叔让我给你带句话,他无子,这顺义王以后就是你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慕容峰看着眼前已经不算稚嫩的脸,内心如波涛翻滚,叔叔投降大周他和他父亲都早有判断,叔叔从小就喜欢大周的文化,凡事讲究个温良恭俭让,这也是爷爷不喜欢他的原因,吐谷浑本来就是草原上的狼,学了汉人文化就等于自己褪去了尖牙,以后怎么在草原上生存。随着吐蕃的崛起,吐谷浑的生存空间被压缩的很厉害,即便是没有大周,恐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吐谷浑也会被吐蕃吃下去,所以叔叔早就想向中原称臣借助中原的力量来对付吐蕃了。
慕容峰想了片刻道:“将军稍等,待我与部将商量完毕再与你回话。现在请允许我安营。”
谢君羡道:“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看看你身后的突厥人,你们是想让突厥人把你们瓜分了,还是愿意归顺我大周你们自己选,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们还没有同意,我就开始进攻。”
慕容峰将部族带出来的时候,带的是青壮年,人家家人都在吐谷浑呢,本来说是和西突厥合兵一处打完将大周打败之后再将吐谷浑国土收回,现在西突厥成了追杀他们的豺狼了,战士的士气都很低落,慕容峰回去告诉众人说:“兄弟们,慕容顺已经归顺了大周朝,大周承诺慕容顺,只要吐谷浑真心归降,吐谷浑的人和财物大周分文不取,提供必要的生活条件,三年内免收税赋,同时如果吐谷浑的士兵愿意加入大周军队的,享受大周军人的同等待遇。”
慕容峰说完,大家议论纷纷,不管如何,家人一切安好,并没有成为奴隶和货物,对大家来说这已经是万幸了。慕容峰又说:“现在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个现实,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了,大家说说我们是投降大周还是投降西突厥,或者我们一路向西杀去。大家有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慕容峰话音刚落就有人跳出来说道:“不用考虑了,向大周投降吧,即便收复了吐谷浑,谁能帮我们挡住吐蕃呢,难道让我们的子孙一直生活在战火里最后成为吐蕃人的奴隶?只有大周会把我们当人了。”草原上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国家的概念很笼统,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连命都是主人的,更不论财物。不管是投降西突厥还是投降吐蕃,下场不会差太多,无非是被瓜分之后做二等公民。
太宗皇帝还没有到达前线,就收到了吐谷浑慕容峰带领一万骑兵归降之事,房善长和杜玄灵听此消息,皆祝贺陛下,太宗皇帝也是大喜,慕容峰归降不只是一万骑兵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吐谷浑被纳入了大周的版图之中了,这对于太宗来说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
这个消息也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长安城,世家大族的家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无疑是更加焦急了,伴随着这个消息到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国土面积增大,亟需人才治理,然如今的取仕之道不足以应对复杂的国内情况,因此太宗决定在明年开恩科取仕。前朝炀帝恩科一开,世家大族的地位急转直下,所以后来这些世家和炀帝彻底决裂,如今太宗又要开恩科了,如果那批人被抓是疥癣之疾,这开恩科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就是腹心之患。
第二天世家大族找到慧聪大师道:“大师,我们昨夜刚得到了一个消息,吐谷浑的慕容峰带领将士归顺了大周,太宗准备明年春天开恩科,已经让礼部准备了。”
慧聪当然知道,开恩科对于眼前的诸人意味着什么,世家大族之所以能牢牢把握朝堂走向,掌控舆论,就是因为世家大族掌握了士族,或者说所谓的士都是从大族中走出来的,大族掌握了教育也掌握了取仕的渠道,一般人便是有才也得世家许可才能去做官,这样的官不管是朝廷的官还是百姓的官,归根结底都是世家的官,这也是世家可以对抗皇权的资本,如今,世家最后的凭仗要被打破了,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世家绝对是一股绳。
慧聪大师说道:“我早就给诸位说过了,当今天子非一般人可比,雄才大略远超秦皇汉武,又多了几分隐忍,也告诉诸位早做准备,即便是开恩科,全天下的书籍十之八九都在你们手中,寻常百姓就是想也无书可读。”
大家都道:“大师,如今悔之晚矣,我们该当如何才能破局,请大师直言相告,我等定为我佛重铸金身。”
慧聪心里清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到了,说道:“昨日我就给诸位说过了,就看诸位有没有勇气去做了。”
众人道:“不是我等没有勇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不知大师可有安排?”
慧聪道:“此事复杂,且听我一一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