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刚出生时,大字不识一个的父亲欢呼雀跃,在村子里逢人便显摆:“是一男的!是一男的!”
由于祖上姓白,便从此取名为白一男。
“这小子,不是要饭长大的吗?只听说要饭这种活儿,不能要脸,怎么到他这儿,连命也不要了?”
周遭众说纷纭,嘈杂不断。
“人家当年的确是要过饭,可早就改行了,如今占据城西荒野那座破庙,纠集了几十个无家可归的老弱孤残,开荒种田,自成一方天地,日子过的也算无忧了。”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找死?”
“是呀,梁甫可不是一般的官军,虽然看着大门,却向来跋扈,县府衙门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臭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有位老婆婆,尤为白一男担心,从人群缝隙中探出身子使劲向白一男挥手,压低了声音不停喊着:“后生,快回来!别趟这趟浑水!快回来!”
白一男一笑置之,手提青皮葫芦,大摇大摆直向官兵走去。
他只有十五岁,出身贫苦,在荒野破庙寄居,此刻竟如此大胆妄为,实在不合常理,四名官兵都蒙圈了,连梁甫也怔怔失神。
灰袍老人盯着迈步走来的白一男,平静深邃的眼眸中隐隐闪动一丝疑惑,这小子,如此年少怎会身具浩然之气?咦……却又并非是浩然气……有意思!
老人若有所思,身旁瘦骨嶙峋的青牛也扭头看着白一男,忽然发出哞的一声沉吟。
这声牛叫让梁甫瞬间醒神,眉宇一凝,眼中绽放厉光,喝道:“这个小混蛋,定是老贼同伙,与我一并拿下!”
“是!”
一名官兵领命,转身迎向迈步而来的白一男,伸手便抓了过去。
他是行伍出生,五指似铁钩,一抓之下足有百斤力道,迅疾如风。
可偏偏抓了个寂寞,甚至都不明白那臭小子是怎么突然就从眼前消失的。
白一男的身影已经站在了梁甫面前,嬉皮笑脸。
这样的身法,让梁甫感到意外,快速退后一步怔怔看着白一男,提高了警惕,怎料一只青皮葫芦陡然而起,直接砸向他的脑袋。
一切历历在目,可就是躲不开。
嘭然一声闷响,葫芦碎裂,里边装的全是劣酒。
酒气四溢,酒水顺着梁甫的脑袋流下,鬓前的发丝斜贴在脸上,与络腮胡子交织纠缠,看起来十分狼狈。
周遭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甚至想要放声喝彩,可迫于胆子很小,素质很高,这才默不作声,只在腹中暗暗庆贺:天杀的梁甫,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梁甫满腔怒火在胸中激荡,丹玄真气满布周身,引得四外空气都泛起涟漪。
他抬手抹一把脸,厉声喝道:“小贼,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言语间伸手握向腰间长刀。
白一男却丝毫不惧,咧嘴笑道:“将军啊,我贱命一条,你想杀便杀,无所谓的!只是能不能在杀我之前先将那位老人家放行啊?”
梁甫森然冷笑。
“小贼,你当街袭击官军,企图救下盗牛嫌犯,按本州律法,只有死路一条,却还敢与本将提条件……狂妄无知到你这般地步,就是可笑了!”
“来人!”梁甫大喝:“给我将此贼就地斩杀!”
四名官兵领命拔刀,不再去管灰袍老人和那头青牛,尽数跃步上前,挥刀齐砍向白一男,不留余地,直接取命。
可刀光落下,白一男的身形却闪逝不见,只余一缕清风还在原地盘旋。
四名官兵讶异四顾一番,才看到白一男不知为何,竟然已和梁甫站在了一处,立身于十数步开外,一高一矮,相对而立。
一个全副铠甲加身,提刀怒目,一个粗布白衣飘荡,眼眸明亮。
当时速度太快,四名官兵确实看不清楚。
他们的四把钢刀砍下的瞬间,白一男脚下一蹬,如箭一般避开刀锋,同时手心翻转化掌,直蹿向梁甫。
梁甫全然没想到,这小子会这般行事,下意识闪身避退,才致两人双双于十数步开外立身站定。
“原来是有些手段,难怪小小年纪就敢挑衅本将!”
梁甫握紧手中钢刀,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那就让本将送你一程!”
“将军,别瞎客气,什么送不送的,不如咱们一起上路啊!”
白一男脸上的嬉笑乍然隐去,一双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梁甫,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息。
本来准备扬刀便砍的梁甫,开始犹豫,并未出手。
眼前少年散出的逼人气息,让他只是稍有忌惮。
更重要的是,少年话中意思很明确,他是要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