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城门也要开了。
“？！”
望着眼前这座高大的府邸，李拓扑通跪倒在地，对着那书房的所在，重重地来了个三叩九拜。
他明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仅凭这点儿叩拜，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但这会儿，他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这点事了。
阁楼上，大元帅仍是那般喜怒不露于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外边大街上磕头叩拜着的李拓。
一边候着的李博渊，忍不住出声道，
“元帅？真的无需属下护送公子回乡么？他长这么大……还没独自回去过……”
“无妨……本来这事儿就是对他的一种历练……是福是祸……他该是独自担待了……还有……在家里唤我一声叔父就行了……咳……咳咳……”
“元……叔父……边关又传来了军情……”
跟在了大元帅身边十几年，李博渊该是那最了解他的人了，知道他并非世俗所传的那般功高盖主，目无尊上。
只是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一旦稍有松懈，这一片太平祥和就到了头。
“呵，这一次又是什么不知死活的孽畜，胆敢进犯我大夏疆土！”
接过了李博渊呈上的密报，李赫转身走下阁楼，隐去了踪影。
咯吱，迈过了那道门槛的李秋盛，在年迈的管家六伯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赶了出来，哭啼道，
“拓哥儿！你这浑小子要回乡下了，也不来叫醒我一声，是要让我一辈子难过死了，你才开心么？”
“盛哥儿……六伯……”
一只脚迈上了马车的李拓，没料到这起得比猪晚的死胖子，还能破天荒地赶早起一回身，还是专门来送他一程。
“少爷……保重……赶明儿老仆和二嫂也去老宅伺候你……”
一大把年纪了，六伯还是忍不住抹了抹一点泪水，舍不得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猢狲。
“我……我只是回乡下安心准备明年的科考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往那车驾上一坐，李拓搂着二人哭了个难舍难分。
忽的，死胖子晦气道，
“嘿，等你金榜题名，我该是得道成仙了。”
“那你就成仙呗，反正……去了那蓬莱没准还能遇到你的小娘子……”
“怎么？后悔了，想要把这灵符讨要回去了？我可跟你说……算了，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给你的……你还是自己带上吧，还有这灵丹妙药，效果真的比药铺里买到的金疮药管用多了，也都带上吧……”
稀里糊涂一番倒腾，死胖子连那辛苦攒来的八十两老婆本，都塞到了李拓的衣兜里。
却不想，李拓又都把东西推还给了他。
一来二去，他俩不烦，一边坐着的拓跋羽倒是推搡了李拓一把，埋汰道，
“得了得了，都回家歇着去吧，我自己去了就成……”
一时间，李秋盛和拓跋羽二人就争吵了起来，仿佛让李拓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里。
从前？已经回不去了。
“？！”
明白了自己被逐出家门，也不过是给宗王府一个交代，并非是老爹狠了心，不要了他这不争气的儿子。
李拓翻身回车，抓过了拓跋羽手里的缰绳，头也不回地赶着马车，远离了李秋盛，远离了元帅府，也远离了这座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州府大城。
人总是要经过洗礼，才知道成长的辛酸，才会更加懂得去珍惜那些得来不易的东西。
岁月如此，生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