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王先生反应过来，萧然已展开画卷。
紧接着，他指着画卷上的一方红色钤印解释道：
“这是北宋尚书省印，确真无疑，这枚钤印在《石渠宝笈》中有明确记载，而且有图样”
“在其它一些北宋年间流传下来的画作上，也能看到这枚钤印”
“这足以说明，这幅《溪山兰若图》的上限最晚到南宋，既然是一幅宋代古画，怎么不值二十根小黄鱼？”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王先生也看到了这枚钤印。
他伏下身来，认真研究了一下这枚北宋尚书省印，然后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突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懊恼不已地说道：
“没错，这枚北宋尚书省印没有任何疑问”
“有了这枚钤印，就足以说明，这的确是一幅自北宋年间的古画”
“我真是有眼无珠，怎么就没看到这枚钤印呢？”
说这话的同时，王先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表情颇为难堪。
他是荣宝斋的柜上先生，却打眼了这么一幅珍贵的北宋古画。
这事要传出去，对他在古玩行的名声，必定会造成一定打击。
对荣宝斋也一样，也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同在荣宝斋的其他人，都被这个结果震撼了。
震撼过后，大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咱还说这位爷是棒槌，合着咱们才是真正的棒槌，居然错过了一幅北宋古画”
“这位爷的来头不简单呐，他能看到大名鼎鼎的《石渠宝笈》，并如数家珍，必然出身不凡”
议论纷纷的人们哪里知道。
在二十一世纪，传说中的《石渠宝笈》，已是古玩行专业人士的必备利器，人手一套！
而在这个时代，《石渠宝笈》却没有几个人能看到，可以说是传说中的绝世武功秘籍！
记载于《石渠宝笈》的无数名画、以及各个朝代的钤印，此时的人们一共也没看过多少。
直到溥仪那个败家子开始从故宫往外大肆倒腾各种古玩，《石渠宝笈》才真正流传出来。
收藏在故宫里的无数古玩，才大规模流散到民间。
顺理成章，民间众多收藏家的鉴赏水平，自此也得以大幅提高。
萧然看了看王先生，微笑着说道：
“王先生，您不必自责，严格来说，您并没打眼”
“这枚宋代尚书省印，根本没几个人看到过，忽视也正常”
“单就这幅《溪山兰若图》的画面，的确跟巨然和尚的其它山水画有些出入”
“比如点墨，比如长披麻皴等技法”
听到这话，王先生立刻看向萧然，眼中透出几分感激之色。
他心里明白，萧然这是在帮他找补呢！
如此一来，多少能帮他挽回一点名声，不至于太难看。
王先生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萧然将这幅《溪山兰若图》卷起来，并转移了话题。
“王先生，刚才您说，荣宝斋有不少白石先生的画作，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在下是白石先生的拥趸，可惜白石先生现在不在北平，无缘得见”
“除了白石先生的画作，诸如元四家和明四家的古画，我也很想收藏几幅”
“此外，我还要购买一些文房用品，笔墨纸砚等玩意，有好东西尽管拿上来就是！”
“啊！”
王先生惊呼一声，被震撼的瞠目结舌。
非但是他，荣宝斋里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这位爷究竟是哪路神仙？究竟有多少小黄鱼？竟然一次购买这么多东西！
他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下一刻，清醒过来的王先生立刻点头说道：
“李先生，您先喝口茶，稍等片刻”
“这么大一单生意，我得去请示一下东家，由东家出面跟您谈”
说着，他就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的！”
萧然点头应道，随即向旁边的太师椅走去。
他刚一坐下，店里的伙计立刻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明前龙井。
王先生转身去从博物架上拿下一本册页，拿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李先生，这是白石先生画的一套山水册页，您先看着，我去请示东家！”
说完，他就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