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誓齋阁,寰鹤脚下一刻不停地去了问柳阁。
正在院中给花圃洒水的静雯,抬眼便看见寰鹤站在院门口。
“见过二少爷。”
静雯抱着水盆,向寰鹤屈膝见礼。
还没等直起身子,寰鹤便像看不见她似的从她身边越过,大力推开了院厅的门。
天若悯此时正埋头画着簪饰的草图。听到门被大力推开的动静后,天若悯惊得抬起了头:“二少……”
没等天若悯的话说完,寰鹤便伸手,紧紧掐住了天若悯的下颌:“你竟敢跟大哥说你要入国公府的事?!”
天若悯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恐之色,下巴也被寰鹤捏的阵阵发疼:“二少爷……二少……”
见天若悯双眼噙泪,寰鹤只觉碍眼异常,眉宇间顿时狠戾了几分:“说话!”
“二少爷别这样!二少爷!三夫人没有跟家主吐露半个字啊二少爷!”
楚桑被吓得顿时泪流满面,苦苦跪在二少爷脚边哀求。她从未见过寰鹤这般凶恶,明明之前是那样儒雅清高,今日却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
“你别以为找了个丫鬟串供,我就查不出是你!说!你到底是怎么跟大哥讲的!”
天若悯只觉自己被掐的快要疼死过去了。她眼白红成一片,下巴也在寰鹤的力道下发出细微地响声。
“我……没……”
“寰鹤!”
寰幕突然从院外冲了进来,大力将寰鹤从天若悯身边拉开。
寰鹤踉跄一阵,抬眼便对上了寰幕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满是令寰鹤痛心的陌生与怨怼。这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大哥……”
寰鹤微微蹙着眉,双眼低垂,似是不敢直视寰幕一般。
寰幕看了寰鹤良久,才淡淡吐口:“你回去吧。”
寰鹤别扭地将头侧向一边,抿唇不语。
天若悯此时只感觉自己头晕眼花,下颌还留着十分明显被人掐捏地感觉。
楚桑见天若悯下颌处的那两条鲜红的指印,顿时心疼不已,忙得从怀里掏出帕子,为天若悯细细擦拭起来。
天若悯半眯着眼,狼狈地坐在了地上。半晌才微微扬起脸,不安地看向了寰幕和寰鹤两人。
“大哥。”片刻后,寰鹤低声道。“我会上奏,权当是为了你。”
说完,寰鹤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的出了问柳阁。
寰鹤一走,院厅就只剩天若悯和寰幕两个。
寰幕自然是有许多话想要问天若悯,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若悯见寰幕始终半垂着头,顿时心虚不已:“大少爷……对不起……”
寰幕闻言,身子陡然一震,好半晌才向天若悯递了个无比阴郁的眼神:“三娘当真是觉得抱歉吗……?”
天若悯忍着痛咬了咬牙:“事已至此,我只有入国公府这一条路……”
“谁跟你说的?”
寰幕双眉蹙得很紧,整张脸都显得阴沉。
天若悯闻言哑然,片刻后才道:“只有这样,国公府才不会追究寰府的责任,寰威也不必为此遭受任何惩处……”
“你以为你允了陈愿念,国公府就肯善罢甘休吗?你当陈愿念是什么人?他可是陈国公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退让?”
语毕,天若悯当场愣在原地。
是啊……陈愿念可是陈国公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入府做妾而善罢甘休呢?
寰幕察觉到了天若悯的尴尬和悔恨,顿时心尖一软,转而柔声道:“没事的,有我,寰威和你……都不会有事的。”
不知怎的,天若悯闻言,泪水竟如倾泻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中夺出。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寰幕这句话,无疑是一束温暖的眼光,穿过层层冰冷的墙面,直直映照在天若悯满是伤痕的内心。
即便是寥寥一语,天若悯也能从中感受到莫大的安慰。
终于,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承受了。
天若悯淡淡地笑着。
……
当晚,寰威便被寰鹤放了回来。
还没等天若悯迎上前仔细打量他一番,寰威便被聆风带进了祠堂。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寰威才被聆风和垂枝二人抬回了寻花院。
天若悯想去看看,却被寰幕拦住:“三娘现在,倒有几分慈母败儿的模样……”
天若悯闻声,顿时尴尬地笑了笑:“三少爷许是在外面吃了些苦的,虽然事情办错了,但终归是寰府的少爷。”
“呵……”寰幕奇怪地干笑了一声:“三娘许是不知道,寰威出手重伤陈愿念,为的可是报复我。”
天若悯闻言,顿时惊讶地张了张嘴:“报复大少爷什么……?”
“上次在问柳阁,他不是质问你我为什么不将陈愿念纠缠你一事全权告知他吗?我说他只会动些拳脚,他就不乐意了,然后才整这一出。”
天若悯顿时语塞。
寰威虽然在年纪上要大她一些,但在心智上……
五岁都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