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念哭丧着脸,直等着通红的双眼,朝老国公猛地磕起头来:“求父亲成全!求父亲成全!求父亲成全……”
“不好!少爷失心疯犯了!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昌盛见陈愿念磕地满头是血,赶忙上前搀扶。
陈愿念却好像被人粘在地上一般,任凭昌盛如何使力,愣是拖不动他分毫。
老国公见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颤颤巍巍地起身,腿脚发颤着凑了上去:“念儿……念儿……”
国公夫人闻讯赶来,一进门就见陈愿念疯了似的不停磕着头,顿时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哑了两声后,骤然间哭嚎不止。
“念儿!我的念儿啊!”
不过一阵,老国公的书房内已是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盼来了大夫,这才给了药,将陈愿念的情绪稳住。
陈愿念罹患失心疯这件事,除了国公府上下,就只有先前与国公府走得近些的寰幕和寰威知道。不过寰幕二人知晓此事,也是当年陈愿念突然发病,寰幕兄弟二人刚巧在场才被迫得知。
这个病最忌讳让病人动气或情绪过激,所以自打确诊之后,国公府上下对陈愿念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没成想今日老国公动气,一时竟忘了陈愿念的精神情况,这才惹出如此极端的场面。
见陈愿念状态逐渐平稳,老国公坐在一边止不住地叹气,模样尽显颓然。
而国公夫人则忧心忡忡地伏在陈愿念身边,一下一下地顺着陈愿念的胸口,轻声安抚着他。
待陈愿念被一众家丁送回院中,国公夫人才一改方才的悲悯神色,双眸夹杂着怨气,回身看向老国公:“老爷,我之前不是劝过您了,您怎得还跟念儿计较呢……?”
“他这个样子……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
老国公心有余悸,却还是拿出了一家之主的脾气和悲愤,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
“老爷暂且松口,大不了等天氏入了府,你再问责寰府也无不可。现在父子二人弄得那么难堪,到底便宜了谁了?”
“唉……”
半晌,老国公半垂着头,深深叹了口气。
国公夫人知道,老国公这是默许了,便也懒得再同他多说,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
谢抚芝听闻此事,忙不迭撂下手中的事,匆匆赶去了国公府。
国公夫人见谢抚芝到此,立马牵起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情,对谢抚芝寒暄起来。
谢抚芝顺从地陪着国公夫人聊了几句,这才出言询问道:“陈公子突然这是怎么了?”
国公夫人面色一僵,数秒后才恢复原先的神情:“没事没事,这不马上要纳天氏进门了吗?跑到他父亲跟前磕头致谢,没成想磕地太用力,头给磕破了,哈哈哈你说说……”
谢抚芝顿时压了压嘴角,语气却还是轻轻柔柔道:“贵府……同意了陈公子纳妾之事了……?”
国公夫人脑子一转,随即不慌不忙道:“是啊……念儿这孩子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我们做长辈的,确实不好横加阻拦,虽说那个天氏出身低贱,品行不端,但……架不住念儿再三请求,我们也不好……不好说什么是不是?”
说完,国公夫人暗暗观察起谢抚芝的表情来。
见谢抚芝眉目低垂,眸光黯然,国公夫人这才扬起了调子,故作洒脱道:“抚芝,伯母知道你一心喜欢念儿,那是他的福气!伯母也真心把你当做亲身女儿来看待,所以伯母还是希望,你能为长远计,等天氏入府,你再以正妻的身份嫁入国公府做我的嫡媳。反正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你也不要为此多有介怀,平常心看待就是了。”
说完,生怕谢抚芝婉拒似的,国公夫人忙得跟了句:“你不必在乎什么先后之分,就算她天氏用手段进了国公府的门,在我眼皮子底下,她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等你入了府,就没她天氏什么事儿了。”
谢抚芝暗暗蹙眉,被国公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好歹她也是侯府之女,门第虽比不上国公府,但也位席侯爵,哪能接受妾室先入,正妻随后一说呢?
“多谢国公夫人处处为抚芝考虑,事已至此,还请一切以陈公子的事为主。”
谢抚芝低眉道,模样尽显乖巧顺从,惹得国公夫人不胜欣喜:“不愧是侯府教出的女儿,是个明白事理的。”
“即是如此,抚芝就不做打扰了,晚辈告辞。”
说完,谢抚芝缓缓起身,向国公夫人欠了欠身子,转身出了陈愿念院中。
“小姐,国公夫人当真把咱们侯府当傻子呢。”
谢抚芝身边的雀音不禁愤愤道。
谢抚芝轻轻瞥了一眼雀音,沉默着出了国公府,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是啊,愿月如此待我也就罢了,她本来就是个蠢笨的……但就连国公夫人都默许了这种事发生,当真是在下我的脸面。”
“要不……请老爷托人递话,让国公府先一步迎小姐您入府做妻,再……”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谢抚芝眉头紧蹙,十分不爽的看向雀音。
“奴婢不敢……”
雀音顿时垂下了头。
谢抚芝白了雀音一眼,随即阴戾道:“事已至此,即便国公府先迎我入门,我也不稀罕了……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怎可能顺了他们的意……?”
雀音偷偷看向了谢抚芝,顿时心领神会地应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