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黄娇荫就咽了气。
天若悯得知后,沉默着将自己攒下的钱如数递给了聆风,托他为黄娇荫买一些纸钱和一棺称不上太好的棺木,自己并未露面。对于天若悯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后的事了。
寰幕和寰威自然尊重天若悯的选择,所以聆风从头至尾都办的很好,也算以天若悯及整个寰家的名义,体面地送了黄娇荫最后一程。
天若悯并未因黄娇荫的殒命而萎靡,做起事来反而来更加卖力。所以第二日一早,天若悯还是照常去了夜鸢阁守店看账,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懈怠。
见天若悯早早儿便来了,秋仪着实些惊讶,“三夫人?您不是受伤了吗?怎想着今日过来?”
“本就没什么事,是楚桑这丫头太大惊小怪了,非扰着我不许我出门。”
天若悯嗔怪道,眉眼间却满是对楚桑的疼惜。
“三夫人可别打趣奴婢了,怪让秋仪姐笑话的……”
楚桑扭捏着,随后对秋仪扬起了灿烂的微笑。
“既然三夫人能过来,可见身子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这几日夜鸢阁一切都好,不过今日徐匠人那边许是要出几款新样子,刚好还得三夫人帮着把把关才稳妥些。”
秋仪为天若悯上茶,一边同她如是说着。
天若悯四下看了看,随口问道:“近几日夜鸢阁没出什么事吧?”
“三夫人是指……”
“比如……国公府那儿?”
天若悯笑容淡了淡。
“啊,三夫人放心,嫡小姐自那日起就没来过了……不过有一事倒也奇异,近几日夜鸢阁总会看见一位脸生的公子,不知是哪里的。第一次来的时候,还问奴婢是不是主家,奴婢没敢细说,只问了他来意,他说家里的姐妹托他带些东西,想让主家帮忙选几样,奴婢这才将他请到二楼慢慢看。自此之后,他每次来都会往二楼一坐,有时什么都不买,有时又会买一两支珠钗耳坠之类的小物件。”
天若悯自然知道秋仪为何会说此事奇异,除去这位公子的行径本身透露着怪异,还有就是夜鸢阁甚少接待男客。虽然并未有禁止男子入内之类的规定,但毕竟是卖女人的东西,而且店铺中整体分氛围又较为私密,愿意踏足夜鸢阁男子寥寥无几。
如果真照秋仪如此说来,那位公子当真是位神秘的雇主。
不过天若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来来往往都是客,男子入店只是稀少,又不是完全没有,犯不着大惊小怪的。
二人随后又简单聊了几句,天若悯这才揣着新绘好的草图进了内阁。
……
差不多巳时三刻时,秋仪口中的那名男子再次现身于夜鸢阁中。
秋仪见此人照例登门,忙得从内阁将天若悯请了出来。
“三夫人您看,就是那位公子。”
秋仪暗暗将眼神递了递,天若悯这才顺着秋仪的目光寻了过去。
那位公子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
同寰鹤一样,都是典型的书生模样。如果说寰鹤属于孤冷雅淡,那他就属于春风徐徐,不仅没有寰鹤周身自带的那种压迫感,反而多出了许多春日初光的暖人气息。
天若悯对他印象很好,起码第一眼看上去是温文尔雅之人。
见那位公子四下环顾后便准备上楼,天若悯这才轻声叫住他。
“公子请留步。”
那位公子闻声望去,只寥寥一眼,天若悯的模样便被深深刻印在心里,脚下像是怎么也迈不开了似的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