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袍。
犹如囚犯般。
他不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只是个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之人。
“朕登基十七年来，边关战火连天，大旱连绵。”
“朕，自认为是天命之子，再现太祖创立的辉煌，带领大明，重新回到鼎盛。”
“可奈何，天不遂人愿。”
“朕，越是想要励精图治，可，每走一步，却是越发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抉择不对，便让这摇摇欲坠的大明，更加风雨摇曳。”
“承恩呐。”
“老奴在。”老太监王承恩老泪纵横，跪在了崇祯跟前，“陛下，这不是您的错……”
崇祯摇摇头，又叫了一声，“承恩呐。”
“老奴在。”
“再给朕穿上一次这龙袍吧。”崇祯在煤山之上，身躯站立的很笔直。
“是……”
老太监王承恩泪流满面的给崇祯穿上龙袍，戴上冠冕。
直到系好之后。
这位大明最后一位帝王，目光看着那棵残阳下照耀得有些诡异的歪脖子树。
最后。
崇祯帝笑了笑。
“朕，没记错的话，这棵歪脖子树，是太祖当时亲手种下的吧？”
“回陛下，是的。”
崇祯一步步走去。
“二百七十六年，这棵树见证了太祖意气风发，大明的兴盛。”
“也见证了，朕的落幕，大明的衰败。”
崇祯停在了歪脖子树下。
“朕这十七年来，没有几乎没有睡过，任何一个好觉。”
“每一日都在提心吊胆。”
“看着每一日大臣上来的奏折，边关战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裹体……”
“都让朕，愧对这个帝王之位。”
老太监王承恩匍匐在地，一张脸贴着地面，眼泪鼻涕跟地面的泥土混合在了一块。
一张老脸，花了脸。
他已经看不清眼前这个自己服侍了十七年的帝王。
仿佛眼前这个人，仍旧是十七年前，那个刚登基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
看着看着。
老太监突然神志不清了起来，时而笑，时而哭。
崇祯回头看了眼他。
“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
这位帝王，将刚刚已经穿好的龙袍，宽衣解带，冠冕落地。
而后，腰带作绳，抛上了树干，捆好绳结。
披头散发。
遮掩脸面。
崇祯透过发丝缝隙，再次回头看了眼远端那一片染红半边天的火烧云。
微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