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絮听见她们的话，扯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小妹妹，别相信一个妖会爱上一个人类。人和妖生来不平等，妖啊，漫长的寿命，强大的体魄，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人类，他们把人视为蝼蚁、食物、翻手间掠夺人类的一切。”
她把目光投向狼桜，恨意刺骨：“你们看，这个说爱我妖，我不接受他，他就一口一口…吃了我的父母，把我的兄长炖成汤逼我喝下，杀了我每一个亲人，大尧柳村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上…”
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光是听着这些话，都感到一股头皮发麻。
“他杀了很多人说是要让我化人为妖…获得长生，你们看看，这就是妖怪的爱啊。”
顾辞瞥了一眼把乞丐集合一起的沈昭，收回自己的脚，往旁边挪了一步。
柳絮絮呼吸加重，她举起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插入狼桜的心脏，猩红的血液高溅在她的脸庞上。
她搅动着匕首说：“不平等的二者，人只有答应，没有拒绝的权利，福祸之间，全看妖的怜悯。”
这只狼死在了爱人的刀下，死不瞑目。
“可是…”涂山红红还要问。
顾辞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看见的是美好的那一面，不相恋的不会去。”
但是吧，当时挺美好的，没准随着时间流逝，妖作为主导者的阴暗一面就露出来了，妖也是会变的嘛。
沈昭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扫过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两只狐妖，低叹：“人啊，妖啊，都有渣子。”
众乞丐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发一言，因为…
他们就是人类里头的人渣啊！
但是，比起那个妖里头的妖渣，他们就可算好人！
呸，妖怪都是畜生！
看见了惨烈的人妖之恋的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整个狐都没精打采的，狐生观念受到了冲击。
顾辞声音压小了一些：“杀完了该拿钱了吧？”
柳絮絮瞥他，微微点头：“恩公请跟我来。”
看都没看那坑里的死狼一眼，转身就带路。
顾辞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杂役来着，“小红，你去把那谁扛着。”
“……哦。”涂山红红深深的叹了口气，真羡慕大爷的没心没肺，见识了人家这么惨烈的爱恨还记得钱。
她还是去驴车里把莫小凡拎麻袋似的拎到手里，单手举起。
顾辞兴致勃勃的带着小弟们去收钱了，走之前他扫了一眼人渣们。
沈昭很上道的说：“他们跑不了。”
顾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看了眼柳絮絮，又道：“还请姑娘等会回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问姑娘。”
柳絮絮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昭站在山坡上眺望着他们入村的身影————这里，便是大尧柳村。
“小朋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在重逢。”他叹道，这真是个操蛋的世道。
更是个操蛋的世界。
同时，沈昭也知道，破烂的世界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
在进村的路上，顾辞内心很嗨皮，在幻想着狼妖的钱有很多，然后他就可以去潇洒地度过未来的大半个月。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的他的沉思。
“大爷，人和妖之间…为什么不可以和平的相处？”涂山红红问出一个充满哲学性的问题。
顾辞瞥她，见她眼里是对长辈的求知欲，看在小红比较听话的份上，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从此以后再也不吃你喜欢吃的兔子吗？”
“…大爷。”涂山红红的绿眼睛里滑过一丝茫然：“这和我吃兔子有什么关系？”
顾辞咧嘴一笑，小牙雪白：“因为人在九成的妖眼里，就像兔子在你眼里一样，是好吃的。”
涂山红红：……………
你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吃兔子…？
完全下不了口好吗！
看她一脸微妙，顾辞沉重的点点头：“是的，对于兔兔来说，你就是十恶不赦的缺德玩意，对于人来说妖就是十恶不赦的垃圾，被伤害的一方总是会害怕对方来伤害自己，所以人很少去分好妖坏妖。”
“多数妖的本能想吃血肉，譬如豺狼虎豹等，而同类他又打不过吃不了，就选择软柿子的人吃，人不想被吃，自然要奋力反抗的杀妖，和平嘛，除非有一天妖不敢随意的乱吃人。”
顾辞又慢悠悠的感慨：“所以说，拳头在哪里都是个好东西。”
“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涂山容容皱着眉说道。
顾辞：“也可以说是审时度势。”
“…大爷，你不必这么委婉。”涂山容容小声嘀咕。
柳絮絮一直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带路，眼泪无声的翻涌，一滴滴的滚落。
涂山红红盯着她的背影无声低叹…
然后，她也长高了一些，虽然不大明显。
这人世间的情爱啊，真是…
莫测。
她抿了抿唇角，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姑娘，好似柳姑娘的伤痛，怎么也抚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