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之下,宗门静谧,弟子稀少的麒麟峰尤为清静。麒麟苑的三院中,江衍的房间内烛灯摇曳,江衍手持羽笔在桌前铺开的一张三尺白纸上写写画画。
白纸当中间,已经写下了几个人名,分别是,白沐琛、不灭玄凰、萧远逸,人名之下又写上了神秘秘境四字,将三人名字与秘境连线。
白沐琛说得没错,这一连串的事件应该确实与荆州的那处神秘秘境相关,特别是当萧远逸出在附近之后,这一推论的成立应当是确凿无疑的了。
但江衍总觉得这其中缺了一环。
天下的谋略大抵如此:越长远的谋划为求其实现就越难以精密,越精密的谋划为求其实现就不能谋划过长远。
长远、精密和成功实现是天下阴谋阳谋的“不可能三角”。
越是精密环环相扣,牵涉甚多,那么只要其中一环出问题,整个计划就要破产。而其中所谓环环相扣的环,说到底最终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不可控制的一部分,人心难测,不可能精准把握。时间越长把握力度就越低,出现偏差的可能性就越高,一个临时起意就一切毁于一旦。
反而言之,要是谋划阳谋,时间就要越长越好,如同沃土播种,时间越长树木越大越繁茂以至于不可撼动,也好比高峰滚雪球,雪道越长雪球越大越难以阻挡,由此形成滔天之势。
因此若想要谋划实现,要么就是精密而短期的阴谋,要么就是粗放而长期的阳谋,或者二者兼之相辅以辅。
那么这次整个事件看起来,就有点无法理解了,你要说它是精密的阴谋吧,明明是准备困住白沐琛的阵法结果把自己困住了,还差点让自己后半辈子交待在封印之地。
那要说整个谋划是阳谋吧,这时间也不长啊,不灭玄凰进入秘境没多久就陨落,满打满算即便是从不灭玄凰进入秘境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两个月。
整体看起来实在是太随意了,不符合常识,一旦出现这样不符合常识的局面,十有八九问题是出在自己,必然是我自己有什么视野盲区。江衍咬着笔杆想道。
思索良久,沉夜已深,江衍最后在白纸上终于又写下了三个字:段镇永。
第二天清晨,江衍被闯入麒麟苑的玄筠直接拖出了房间,萧远逸被人发现出现在秘境附近之后,青山宗马上组织了人手要前往秘境捕捉萧远逸,其中白沐琛以必须自证清白为名也要求加入到追捕大队中,同时还加上了江衍、玄筠和蒋祷黎三人。
追捕队今天要在正午前前往宗门山口集结。
“这不还早吗?”江衍揉着脑袋说道。
“那你准备了行李吗?”玄筠双手叉腰堵在房门口问道。
“我有行李吗?”
“呃……”
这倒是实情,江衍从山脉中出来,除了一些能换钱皮草没带其他的物件。
嗯?
忽然,两人都心有所动,一齐回头看向江衍身后的厢房,只见屋顶之上,一袭白色长袍在晨风中尾摆轻扬,耳鬓几根青丝飘飘,冰冷而绝美的玉颜在璀璨的晨光下如梦如幻。
白沐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顶之上。
“你们打情骂俏完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其他人应该都快到山门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似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这次前往秘境,青山宗是组队出发,除了江衍白沐琛这一行打着自证清白复仇组以外,还有以清理小门户为主题的烛龙峰小组,以及几个稍有势力峰座下的边缘子弟。
之所以派出边缘子弟,无非是考虑到这个秘境的危险不敢让核心子弟犯险,又怕错失良机,典型的既不愿意付出又想要好处,就拿边缘子弟来当炮灰。
对于边缘子弟来说,一直在山门中几乎完全没有什么上升机会的,这次身犯秘境虽有殒命的危险但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有机会搏一搏瘦驴变马车,一飞冲天摆脱低级影武的短命诅咒。
等白沐琛带着江衍和玄筠赶到青山宗山门口的时候,蒋祷黎早已经在山门前上次发生战斗的地方等着他们了。
“快点快点,其他人早就到了,特别是后来那几个峰座的炮灰们,来得比谁都早,天还没亮就到山门石碑口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