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最初看到陶将军时,那番痛彻心扉的哭喊外,接下来的几天,陶云景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除了小厮送饭时会打开房门外,其余时间,陶云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肯与任何人交流。谁都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一刻都闲不住嘴的人,竟然突然变得沉默了。
然而就算是饭,他也只是草草吃几口而已。
整个叶府都很着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若是陶云景大哭一场或者摔些东西发泄倒还好,可是他偏偏沉默的出奇,看上去,甚至比他们这些人还要冷静。
叶绿素悄悄地趴在窗外,听着房间内的动静。然而听了许久,也没听到一丝声响。
叶绿素指向窗户,轻轻戳了个小孔,而后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可惜,不等她找出陶云景在哪,就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叶绿素当即花容失色,扯着嗓子就要喊。就在即将响起杀鸡叫声的时候,一张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在做什么?”是谢长留的声音。
听出他的声音,叶绿素捂着胸口大喘气。不等缓过来,便神一脸担忧地看着谢长留道:“你说阿景会不会……”说着,叶绿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会。”谢长留抬手,弹了下叶绿素的脑门。
叶绿素吃痛,撇嘴揉着脑门,不服气地瞪着谢长留道:“你怎么知道?突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挺不住是很正常的事吧。”
谢长留却没有回答叶绿素,只是淡淡道:“去用晚膳吧,都在等你。”说罢,便提着食盒推开了门。
谢长留掩去眼底的神色。他自然是了解的。
推幵门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走进去后才看到,那个蜷缩着身子、抱着腿蹲在墙角的少年。
谢长留没有劝陶云景吃饭,也没有告诉他:你要振作起来。他只是放下食盒,朝他走了过去。
见陶云景捏着耳朵面向墙壁,谢长留也学着他的模样,蹲在身边,就这么静静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陶云景像是刚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一般,抬眼望向谢长留:“以前,老爹经常罚我蹲墙角面壁思过。我自然是不肯定,总是不服气地与他辩解,将他气得满院找棍子揍我。当然,我会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跑到祖父面前告状。再然后……就可以磕着瓜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蹲墙角了。”说这话时,陶云景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陶云景抱住双腿,将头埋在腿弯里,哑声道:“你说,像我这么笨的猪,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老爹本是可以安全回到城里的。那人戎马一生,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现在却因为他这个不省心的废物儿子……
他都替老爹觉得不值。
从始至终,谢长留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等陶云景说完,谢长留转过他的身子,目光直视地看着他道:“阿景从来都不是猪。”
看着谢长留眼里认真的神色,一时间,陶云景竟忘了悲愤,征征看着他。
然而下一秒,就听谢长留道:“阿景只是一只狗罢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陶云景不由攥起拳头。你踏马的在说什么鬼话呢?
不等陶云景暴躁揍人,就见谢长留贴在他耳边道:“就是那种小小的、毛茸茸的,总是处在攻击状态,见了谁都要叫上几声,一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模样。但是看到肉包子又会两眼放光,不顾一切地摇着尾巴扑上去的小狗。”
谢长留揉着他的头发:“很善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