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打开的衣柜合上,再没有改换妆扮的想法,离开了让他窒息的寝殿,往椒房殿的正殿去。
庭院里阳光正好,殿内窗扉半开,微风隐隐,外边就是湛蓝的天。
这也是那晚他见到杜若离,阴差阳错与她交换身体的地方。
皇帝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他慢慢踱步过去,手指虚虚抚上窗棂,心想世事果真难料,那夜杜若离穿着湿衣、满心绝望坐在此地等他前来的时候,怕也不曾其后的柳暗花明吧?
他要对若离好一些。
他该对若离好一些的。
所幸他还有机会弥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可以共度。
皇帝想到此处,心头那片阴霾终于散开,手掌落在窗棂上,禁不住在心里想:
若离在椒房殿时,也如他这般,闲来无事时将窗棂细细抚摸吗?
他不是会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现下换成杜若离的身体,来到杜若离住过的地方,品味着杜若离的人生,难免心生感慨。
正怅然间,忽听远处净鞭声隐隐传来,新来到他身边的宫人难掩欢喜,走进殿来:“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呢。”
皇帝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她怎么来了呢。”
再在心里边掰着指头算了算,从他搬出宣室殿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个时辰,杜若离就急匆匆来找他了。
皇帝心头充斥着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隐约甜蜜,起身出殿去迎,正见杜若离身着天子常服步下御辇。
见到他之后,她眸子显而易见的亮了一下,挥挥手遣散近侍,大步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寝殿去。
皇帝没饮酒,此时却不禁有些醺然,忍不住想:她好爱我。
然后他就听芈秋急忙忙的说:“怎么办?徐太傅好像发现我不是你了!”
这简直一个霹雳从天而降,直接把皇帝那点花花心思炸没了。
他再也无心去想花前月下,惊愕道:“怎么会?!”
又很快冷静下来,温和了语气,徐徐道:“若离,你别急,从头开始,慢慢讲给我听。”
芈秋眼角微微红着,神情愧疚,又有点心虚:“今天下午你离开没多久,徐太傅就前去求见,你知道的,我对他又不够熟悉,当然不想见他了,只是我记得你从前提过,说与他师生情谊甚深,拒而不见反倒显得可疑,便着人传他进去了……”